大扫除中，潘葵做完了自己负责的那部分卫生，就跟两位班长告了个假。


    她收拾了书包，离开教室，直接去高中部找苏东。


    潘葵一上楼，从楼道里出来，转身就碰见了刚好从高一一班教室里出来准备去水房洗抹布的张兴琬。


    “又是你！”一看到潘葵，张兴琬就想起了之前种种不开心的事，对潘葵自然没有好脸色。“我就不明白了，你一个初中生，老往我们高中部跑干嘛！你要是来找厉天阳的，那我告诉你，他、不、在！”


    潘葵懒得搭理她，径直往办公室方向走去，留一脸不可置信的张兴琬呆在那里。


    办公室的门是开的。


    偌大的办公室里，只有苏东一人。


    他正埋头做题，丝毫没有察觉门口有人。


    潘葵叩响了门扉，“苏老师，我来啦。”


    苏东抬头，笑着对她招了一下手。


    “快进来。”他特别嘱咐，“把门关上。”


    走进办公室的潘葵，疑神疑鬼的把门关上。


    苏东从办公桌的柜子里拿出一包用黑色塑料袋兜住的东西。


    他也不说塑料袋里的东西都是什么，直接就把连东西带塑料袋一并交到潘葵手上。


    “你帮我把这包东西带给天阳，替我嘱咐他，一定要按时吃。”


    “什么好吃的？就给天阳一个人吃，苏老师，你对我也太小气了吧！”


    潘葵一边吐槽苏东，一边打开塑料袋。


    东西还包的这么严密。


    苏东微微一笑，“这可不是随便吃的。”


    打开了塑料袋，潘葵往袋子里面瞅去。


    只一眼，她便愣住了。


    黑色的塑料袋里，装的并不是什么好吃的零食，尽是一些药盒和药瓶。


    有几个药瓶，很是眼熟，很像是之前李淼在厉家也就是厉天阳原来的房间里翻出来的那几个空药瓶。


    潘葵从袋子里拿出一个眼熟的药瓶。


    卡马西平。


    看到药瓶上的药名，潘葵瞬间变了颜色。


    她将手伸进袋子里，胡乱翻了一下，这才发现里面都是抗狂躁和抗精神病的药物。


    潘葵脸上没了笑容。


    她抬起眼来定定的看着苏东，用平静的语气连连向他质问：


    “苏老师，没搞错吧？这些药是给天阳的？确定不是给我的？”


    “是给天阳的没错。”苏东接着又说，“你的病，是心病，我不建议你用药物治疗。但是天阳不一样，他的病情必须要用药物控制，除……”


    潘葵截断他的话，言辞有些激烈：“苏老师，你故意的吧！你怎么不干脆直接告诉我，天阳他有精神病！”


    苏东不温不火，“就算我直接告诉你，你未必会相信。因为他只有在你面前，表现得才像个正常人。”


    潘葵把一袋子药扔到办公桌上，用僵硬却十分肯定的语气，“天阳他就是个正常人！”


    苏东忽问：“你听过天才病吗？”


    潘葵在前世也是接受过专业的心理治疗，她当然知道什么是天才病。


    天才病又称双相情感障碍，也称躁狂抑郁症，是一种常见的重度精神类疾病。所谓双相，既有躁狂或轻躁狂症状，又有抑郁发作的一类心境障碍。


    见潘葵不回应，苏东就当她是知道了。


    “这种病在15岁到19岁人群高发，可是天阳从很小很小的时候就得了这个病。”苏东缓缓道，“我的第二专业是心理学，我刚接任天阳的班主任，就发现这孩子跟其他学生不一样。他父亲在世的时候，我找厉先生谈过几次，从厉先生口中，我才知道天阳有这个病。我当他的班主任三年，他没少跟我整幺蛾子，主要是他这个病害的。今年合校，我认识了你，然后我发现他在你面前从来没有情绪失控过……”


    “不可能！”潘葵否认道，“我认识他那么长时间，他要是真有这个病，我怎么会不知道！”


    “你不知道，主要还是因为天阳没有在你面前发过病。厉先生和你爸爸没有告诉你——”


    潘葵不可思议，“我爸爸！？”


    苏东颔首。


    “我跟你爸爸聊过天阳，你爸爸之所以那么不喜欢天阳，就是因为天阳的这个病。现在，知道天阳有这个病的，就我知道的，除了我和已经牺牲的厉先生，然后就是你爸爸和你，还有厉先生在世时早年给天阳找过的一个心理医生——


    如果你想确认天阳到底有没有病，你可以去找之前的那个心理医生，他是厉先生的同事，好像姓曹。你去厉先生之前的工作单位，应该很容易就能找到对方。


    你爸爸跟我说，厉先生在世的时候是他的挚交。其实我觉得，关于天阳的事，你爸爸知道的最多。如果你觉得你可以从你爸爸那里问出来，你可以去试试。”


    这时候，潘葵整个人深陷一股无力感，已经不知道自己该作何反应了。


    她有气无力的问：“苏老师，你就是想告诉我天阳有病？”


    “我告诉你这些事情，不过是顺势而为。”苏东神态认真，看了一眼桌上的一兜药，继而又道，“选择打开这个袋子的是你。你看到了袋子里的东西，知道袋子里的东西是做什么用的，就算我不多说，你也会追着我问东问西。现在你已经知道了，接着要做出什么样的选择在你。


    你可以当做从来没有看到过袋子里的东西，直接把东西打包好给天阳拿去。你也可以把这些药继续放在我这里，你还跟平常一样，指引天阳怎么做一个正常人。


    其实，这些药放在我这里已经很久了。我早就想把药拿给天阳，但是我发现他在你身边表现良好，我犹豫了。这段时间，我也在一直观察你们。我觉得，对天阳而言，你本身的存在，比任何药都管用。在这世上，没人能够了解天阳的全部世界，包括跟他从小一起长大的你。但是，你成为了他世界中的一部分。你的存在遍布他世界的每个角落之后，他将会对你毫无保留。”


    “我明白了……”潘葵微微恍然，“你是想让我照顾天阳……”


    “不。”苏东纠正道，“我是希望你们能够互相治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