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曼萍和杨天野的事，潘葵和厉天阳，两人一前一后共提醒了他两次。


    这让杨天禹不得不在意。


    他不得不又变卦，把取消的国外游行程，又给补了回来。


    第二天，他就定了机票，坐火车去乌市赶飞机去了。


    杨天禹走的那天晚上，李淼也拖着行李带着特产乘上了回老家的火车。


    潘家变得更冷清了。


    第三天的上午。


    潘葵看着家门前的积雪，一个脑袋两个大。


    愁得不要不要的。


    在进屋拿清雪工具之前，潘葵仰头冲楼上喊：“天阳，快点起床，下来帮忙！”


    这会儿，厉天阳还在被窝里睡懒觉呢。


    他全身的细胞都在抗拒“起床”这个选项。


    潘葵用铁铲将潘家门前的积雪清开。


    她正干得热火朝天时，一个男人和一名少年从康宁小区的大门方向朝潘家这里走来。


    潘葵停下来歇息时，注意到这二人。


    她认出那名少年。


    正是被厉天阳“教训”过的曹瑞。


    那个中年男人，倒是面生的很。不过他的眉宇间，与曹瑞有几分想象。


    潘葵猜测，这男人八成是曹瑞的父亲。


    没错，对方正是曹瑞的父亲曹文兵。


    曹瑞指了指潘家，对曹文兵说：“就是那儿。”


    曹文兵看向潘家的方向，神色恍然了一下。


    他以前开过这里，对潘家小馆有印象。


    父子俩踏雪而来，在潘葵清扫出的小道上停下。


    潘葵抬手向曹瑞挥了挥。


    “曹同学，带着叔叔来下馆子吗？”她笑着表示歉意，“你们来的不巧啊，我爸我妈去外地了，要是想吃我们家的东西，只能等到过年后了。”


    曹瑞红着脸嗫嚅：“没有……我就是……我就是带着我爸来看看！”


    看什么？


    潘葵歪着头，很是茫然。


    这时，裹着大衣的厉天阳，掀开门帘从潘家出来。


    他显然是才睡醒，头发向四边乱翘。


    看到曹文兵，厉天阳惺忪的眸色顿便凌厉。


    他看了看潘葵后，用一种极度排斥的口吻对曹文兵说：“你来干什么！”


    对于厉天阳的无礼，曹文兵并没有介意。


    他用一种说不出是同情还是怜悯还是关切的眼神看着厉天阳，说话有些小心翼翼：


    “天阳，快过年了，你要是没地方去，就到我家去吧。”


    “不用！你快走吧！”厉天阳很强硬。


    潘葵挥起铁铲，在他脚边拍了一下，故作凶狠，瞪了他一眼。


    厉天阳别开头，不再看曹文兵。


    潘葵对曹文兵歉笑了一下。


    “叔叔，你别理他。”她向曹家父子发出邀请，“外面冷，你们到里面坐吧。”


    厉天阳不愿意了，向潘葵发脾气：“你干嘛！！”


    “你干嘛！”潘葵用挥起铲子在他脚边拍了一下，“起开，别挡道儿！”


    潘葵把铁铲送厉天阳手里，转而温和的对曹文兵和曹瑞道：


    “曹叔叔、曹同学，你们先到里面坐吧，我去给你们倒水。”


    “不用了。”曹文兵说，“我今天找来，就是想跟天阳单独聊聊。”


    潘葵笑了笑，“看你们坐里面聊，里面暖和。”


    她倒了两杯水放楼下，就把曹瑞带到楼上去看电视了。


    曹文兵是干什么的，潘葵完全不知道，只好从曹瑞这里打探一些消息。


    “你爸爸怎么认识天阳？”


    曹瑞倒是很老实，“我爸和厉天阳他爸，以前是同事。”


    “哦。”潘葵恍然，“你爸也是警察啊？”


    “算是吧。”曹瑞点头，“不过跟你想的不一样，我爸做的是文职，是一名侧写师。”


    潘葵愣了愣，继而问：“你爸爸是不是对天阳做过侧写？”


    曹瑞诧异的看向她，不禁点了点头。


    “那你爸爸对天阳的侧写是什么？”潘葵很想知道。


    “……我不知道。我爸从来没跟我说过。”


    潘葵看得出来，曹瑞并没有在说谎。


    曹瑞又说：“我记得我爸跟我说，厉天阳是他见过的最单纯也是最复杂的一个人。”


    潘葵深有同感。


    厉天阳是那种看上去很单纯很容易被理解的人，但是当你真正的深入了解他的时候，就知道他是有多难被理解的一个人。


    楼下。


    曹文兵向厉天阳表示自己对他的好感和好意，“天阳，你要是愿意，可以住到叔叔家里来。叔叔可以供你读完高中上完大学……”


    “不必了。”厉天阳截断他的话，“你想说的就是这个吗？”


    曹文兵沉稳的笑了笑，“听说你换了个环境，我就是过来看看你最近的生活状态。”


    厉天阳的手指在装了热水的杯子边缘轻抚，任由水蒸气打湿自己的指尖。


    “我很好。”


    曹文兵看得出来，厉天阳最近这段时间过得真的很好。


    可能是他的突然出现，让这个孩子感到了不安，所以这孩子才那么敌视自己。


    曹文兵往楼上看了一眼。


    “天阳，你从来没有跟我说过这家的事。”他严重浮动着温和的笑意，“刚才那个小姑娘，就是你爸爸跟我提过的邻居家的小女孩吧。”


    曹文兵给厉天阳做过心理辅导。可厉天阳一直用沉默对付他。他知道这孩子对谁都不在乎。


    不过，他有一次从厉鹏峰的口中得知，厉天阳和邻居家的一个小女孩关系很好。


    也仅仅是那么一次。


    曹文兵并没有在意。


    他要是早知道厉天阳和这个邻居家的小女孩关系要好的程度，他早就从这方面下手，撬开这小子的嘴了。


    厉天阳警告曹文兵：“她什么都不知道！”


    曹文兵：“我什么都不会说，我只是想听你亲口说，这家人对你怎么样。”


    “他们对我很好。”厉天阳顿了顿，带着一份真诚，又再次强调，“很好。”


    曹文兵有些放心了，“天阳，我很高兴你能让别人走进你的世界。但是我也要告诉你，你要是不敞开心扉，没有人能够融入到你的世界中去。任何人都不能，包括楼上的那个小姑娘。”


    厉天阳无动于衷，只道：“你错了。曹叔叔，你对我的理解一直都是错误的。我从来没有想过让谁融入到我的世界中来。”


    曹文兵很无奈。


    厉天阳总是这么孤立，这么淡漠。


    这样寡淡的性格，体现在一个青少年身上，在他看来，并不是一种好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