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阳光明媚，透过落地窗，投来金色的阳光，盖在床上熟睡的人，像一只安谧温柔的手，用时间抹平了痛苦的记忆，被人们换作“忘记”。


    然而，忘记只是暂时没有想起而已，暂时被搁浅而已。奕宸觉得自己一侧脸颊温度相对偏高，似乎贴着什么柔软的东西，他睁开了眼睛，看到落地窗外的景色，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夏小白的手还保持着昨晚的姿势，贴在奕宸的脸颊上，她“哄”了他很久，说了很多安慰人的话，虽然她自己也不确定有没有用，但无法眼睁睁地看他痛苦和不安，至少可以陪伴，因为夏小白就是一个缺少陪伴的人，她知道孤独有多可怕，尤其是周围的人里，只有她可以看见不干净的东西。


    奕宸拿掉夏小白的手，撑起身的时候看见夏小白躺在他的床上，正熟睡，他整夜不安，而她一直相守，几乎整宿没睡。关于昨夜的事，奕宸自己却并不知道，完全是无意识的，所以不知道夏小白昨夜都做了些什么，只当她累了所以找了张床来休息。


    奕宸本要叫醒夏小白，以他的性格，断然会由着自己的性子，鲁莽地叫醒夏小白，毫不留情地赶她去客厅的沙发睡。


    雪白干净的被褥，被阳光晒得十分暖心，女孩熟睡的脸庞，白皙嫩滑，皮肤像是会呼吸，和阴间的女子不同，似乎美感也不能一概而论。女孩睫毛纤长，眼睑隐约有两道阴影，女孩睡得正香，下意识地抿了抿嘴唇，像极了两片春雨过后的桃花，女孩不知在梦些什么，或许她又饿了，在梦里享用美食。


    这两天，她来回奔波，天气炎热，免不了出一身汗，却依然无法遮盖她身上属于少女的味道。女孩一头乌黑的长发肆意地散在床上，却不曾觉得半分凌乱，她一手本抚着奕宸的脸颊，另一手臂则被自己枕着，随意的身姿却在不经意间落得更加显眼。


    奕宸站起身，目光从夏小白的身上移开，他打开柜子取了衣服，离开了卧室，往浴室走去。奕宸冲着澡，说道，“你够了，竟然对夏小白都感兴趣，还可耻地有了反应。”


    “不是我！你好意思说，”刘昊泽郁闷道，“我这身体现在还算我自己的吗？！”“别冤枉本大爷，本大爷的审美不要比你强太多，你才活了多久，你见过几个女人？”奕宸好歹也算得上是坐怀不乱的正人君子，而且他见过绝世倾城的女子也不计其数，断然不会被夏小白迷惑，顾名思义，奕宸觉得是刘昊泽的问题。


    刘昊泽并不否认自己对夏小白有好感，但也算是敢作敢当的人，回道，“我说了不是我！你小子少把黑锅甩给我，当的人，回道，“我说了不是我！你小子少把黑锅甩给我，警告你可别乱来！”奕宸若是对夏小白做出些什么事，刘昊泽完全不会怀疑，奕宸甚至是一时兴起，就像前天夜里在警车上，奕宸就突然强吻了夏小白，夏小白一脸懵逼，而刘昊泽则踏踏实实地背了一回黑锅。


    “什么？可笑，你说你要警告本大爷？”奕宸像是听到了一个大笑话。刘昊泽对奕宸的身份并不了解，只知道他和常人不同，极有可能就是他自己说的阴差，而这一点也从夏小白那里得到了验证，因为夏小白多少提了一些。关于昨夜奕宸经历的事，连奕宸自己都没有多少意识，别说刘昊泽了，只是莫名被伤了，刘昊泽自己却还不知道。刘昊泽想起夏小白对奕宸说不要碰她的事，说道，“非说警告，也算不上，但你自己都和夏小白说了，你对她没兴趣，而你自己也有喜欢的人，那你就不应该随便碰她。”


    相比奕宸，刘昊泽更加细心，也听得懂夏小白说的那些话，刘昊泽甚至感觉到夏小白有些喜欢奕宸，可奕宸明明借用了他刘昊泽的身体，夏小白却依然可以分得清清楚楚，奕宸是奕宸，刘昊泽是刘昊泽，换做常人，哪里能区分得这么清楚。奕宸不语，擦了擦身上的水。“你有认真听我说话吗？夏小白是个女孩子，你若真的对她没意思，就不要对她做那样的事，会让她误会。”


    “本大爷没有欺瞒她，该说的都有说明。”“可别人不是你，夏小白也不是随便的女孩子，她经不起你这么玩她。”刘昊泽的语气有些重了。


    “你急什么？”奕宸听出刘昊泽有打抱不平的趋势，莫名觉得不舒服，奕宸原本不觉得这事有多严重，值得他注意，但是刘昊泽过激的情绪，反而让奕宸开始在意，反问道，“你又是她夏小白的谁，轮得到你说话？你们才认识多久？”“你现在用的是我的身体，你对她做什么，就是我的身体对她做什么，你认为我有没有说话的权利？即便这具身体它现在不受我控制，但是和我没法撇清关系！就算我和夏小白没有任何关系，我也不许你用我的身体对一个女孩子做那样的事！”


    “身体只不过是一具容器而已，你现在已经不是活人了，你迟早会明白，身体只是容器！灵魂才是主宰一个人的全部，不管你是人还是鬼。”奕宸和刘昊泽挑明了话，甚至告诉了他一个真相。身体并没有那么重要，这，就是事实，一个真相。阳间的活人，身体存活的时间极短，也就是几十年，说白了就是可使用的期限就那么长，身体迟早会腐烂和坏掉。然而灵魂就不一样，虽然脆弱，但是根本，没有受到伤害的时候，灵魂可以存活很久。


    “如果你说的都对，身体只是作为用途而已，不重要，那你为何要找寻自己的身体？”刘昊泽反问道。“呵呵，”奕宸走到镜子前，擦了擦洗干净的头发，看了一眼刘昊泽的身体，似乎并没有放在眼里，从某种程度上说，密闭的空间，压抑的氛围，一个笔直的通道，一路延伸，尽头是一扇门，挂着多把锁，里头传出“哒哒”声。


    “这里，是哪里？为什么觉得来过……”夏小白握着一把锁，一阵冰冷的触感，她打了个冷战，因为身后袭来一股凉风，她转过头，看到一个齐耳短发的女人，穿着高跟皮靴，外披白色大褂，里面穿着修身的衣装，身形高挑，抹着艳丽的口红，格外显目。女人的突然出现，吓了夏小白一跳，她应该不是医生，从笔直的站姿和强硬的气势上看，夏小白感觉女人不是医生，倒是感觉像个军人。这着装显得女人也格外英气，但似乎不属于夏小白这个时代。


    “你站在这里很久了，”女人一手插在白大褂的兜里，一手垂直，手里拿着一个文件夹，指甲修的很干净，又道，“善意地提醒你，你的时间不多了，若再逃不出去，你将死在这里，作为实验的对象，最后成为一个活体标本。”


    夏小白听了女人的话，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怎么，你还不清楚自己的处境吗？”女人略感吃惊，她抬起手腕低眸看了看手表，“很遗憾地告诉你，你的时间真的不多了。”夏小白注意到了女人的这款手表，十分精致，夏小白不知道这是五十年前的全球限量款，据说很多有钱人都买不到，这样一块手表，贵族们愿意高额拍卖。就在夏小白还在恍惚的时候，听到远处传来皮鞋的声音，而且不止一个人。而这扇门的后面依然传出断断续续的“哒哒”声。夏小白处于本能地开始逃跑，虽然不清楚自己为什么在这里，又是怎么来的，她只知道这个女人没有开玩笑。


    本是南辕北辙的皮鞋声音，忽然靠近夏小白，就在夏小白跑过的通道里顿时出现了七八个穿着白大褂的中年男人，其中三个人推着一辆铁制推车，车上躺着一个落体的人，鲜红的血液映入夏小白的视线中，直击夏小白的大脑皮层。一个拿着文件夹的男人说道，“又是一个失败的案例，死的实验对象已经是第一百一十三个了。”他们身上的气势和那个女人类似，有种咄咄逼人的感觉。


    躲在一旁的夏小白心道，“第一百一十三个？难道同一时间困住这里的人不至我一个吗？那我是第几个？”出口，出口在哪里？！夏小白一直跑，一直找，却似乎在原地绕圈！“又是那扇门！”夏小白认出不远处的那扇铁门，上面挂着好几把锁！然而那个短发女人已不再原来的位置。


    “锁？”夏小白注意到门上的锁，似乎被打开了！夏小白环顾四周，随处都有皮鞋的声音，以及推车发出刺耳的声音，夏小白跑向那扇铁门，趁没有人发现的时候推门而进。


    “哒哒……哒！”声音忽然停止，一个少年转过头，看向进门的夏小白，他手里拿着白色粉笔，挺住。夏小白也同时看到这是一间巨大的密室，只有几个排气孔，给人强烈的压迫感，当然令夏小白震惊的是满墙的数字！密密麻麻！吃惊和疑惑之后，夏小白的目光落在了少年的身上，奇怪的是，夏小白却看不清少年的脸！一片模糊！


    夏小白使劲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用力睁开，少年的脸依然是一片模糊！“你是来带我离开的吗？”少年放下手，走向夏小白，声音稚嫩却很好听，只是很机械，没有任何感情色彩。“说好这是最后的一次了，这是最后一次了，我算完了，我可以离开了吗？”少年一边问，一边走进夏小白。


    “我不是，我和他们不一样，”夏小白摇了摇头，她一直揉着自己的眼睛，又道，“我，我看不清你的脸，我的眼睛好像出现问题了……”糟糕！夏小白再一次听到高跟鞋和皮鞋的声音，并且已走到门外！空荡荡的巨大密室，除了一把可以爬的梯子，没有任何东西，而这四四方方的密室里，除了天花板，满墙满地的数字！逃跑，躲起来！可是夏小白发现自己无路可逃，无地可躲，难道她就要成为第一百一十四个失败的试验体吗？夏小白正慌张的时候，那些穿着白色大褂的人已经走进了门，奇怪的是，他们竟然和夏小白擦肩而过！


    “嗯？”夏小白瞪大眼睛，看着那些人走向清瘦的少年，心道，“他们，看不见我吗？可是刚才还和我说话的……”那个齐耳短发的女人，那些推着尸体车的男人，还有那个有些机械的少年，似乎都在一瞬间把夏小白当成了空气！女人站在少年的面前，语调冰冷，“失败了，你的数据不对，实验又一次失败了，所以，你还得改，你不能离开这里。”实验？少年似乎不知道什么实验，他只是一直在这里计算这些数据，在这里很多年，已经消磨了少年最初的热情和为人的意识，他像极了一个输出数据的机器。


    “数据……”少年转过头，看了看满墙的数字，机械地说道，“数据是正确的，没有任何错误。”是的，数据是没有问题的，完美无缺，但是理论和实践之间存在必然的差异的，然而他们只会认为是少年的数据不够正确。“错一个数字，就会死一个试验体，我们需要高智商的人加入这个团体，开发更多有用的东西，智囊团已经扩大到原先的一百倍，好听点可以说你是最高的智者，难听点就像是‘导盲犬’，帮我们挑选和做事，那些愚蠢的人只能被排除，作为牺牲品……”


    小白，若无其事地转身走开，一边还擦着半湿的头发，好像刚才那事和他完全没有关系，他只是想要她安静而已，目的达到了，他也不再计较。然而夏小白一时间还没有缓过神，愣在原地，但是她清楚地知道，自己刚才又被他猝不及防地吻了。


    应该生气才对！都那么认真地告诉过他，不可以再碰她，他为什么一转眼又忘了？！还是他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