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捕队队长自然也看见了雾路芽那瞬间僵直的身子。
而这时雾路芽的身体不规则的扭动起来,那张脸上满满都是痛苦,无数的细芽从脸上冒出迎风飘荡。
一切都显得那么的诡异之极。
按照常理来说在碰到这种诡异的场面,一般都应该先向后退去,以免将自己牵涉进去,同时也避免事态进一步的恶化。
但是追捕队队长此时却以更快的速度接近,雾路芽甚至可以感受到长戟戟尖刺到眉心的凉意以及轻微的疼痛感,还有少许的几滴血液流下。
完了,这是雾路芽此刻唯一的想法。
“雾路芽!”佩芙萝第一时间就感知到雾路芽的身体突然僵直,而造成这一切的波动既弱小又恐怖。
是创造者出手了,佩芙萝一下子就想到了这点。心里面涌上复杂的感情,但更多的是悲哀。她们只是看起来比较自由,但她们从来没有享受过一刻真正的自由,她们的脖子上自始至终都套着套索。
一头套在她们的脖子上,另一头在创造者的手中。
佩芙萝因为顾宇的突然出手以及雾路芽那边。的变故而暂时的失神,镜可儿抓住这一难得的机会,镰刀上的死亡女神即将吻印在了佩服罗的脖子上。
“啪啪。”白微水拍了两下手掌,场地上的一切都仿佛被静止,除了那个白色毛团跟在身旁的身影。
强大的风压将这片空气禁锢住,追捕队队长将长戟再往前推动一点,哪怕只是一点点,长戟就可以灭杀雾路芽,但发现自己连根手指都抬不起来。只有眼珠子可以咕噜咕噜的转。
镰刀上所携带的死亡停留住,只有一道血线留在了佩芙萝的脖颈上。
这里就像是一块凝聚了数千万年时光的琥珀,而里面的人就相当于琥珀中被困住的昆虫。
佩芙萝和雾路芽身边有波纹闪过,她们两个禁止被打破了,从琥珀里面挣脱出来,向后一跌瘫坐在地。
她们的样子虽然在人类眼中是怪物,而且她们的行事作风也称当上怪物,但她们也同样畏惧着死亡,命悬一线看不见任何生机的感觉刻骨铭心,险些摧毁她们所有的理智。
所以现在她们只是瘫坐在地呆呆的,一时还回不过神来。
但她们在这里没有多久就醒悟过来,一道弱小的气息正缓缓走来。
弱小的只是量,但却改不了质。
这是凌驾于死亡之上的恐怖,自从她们一出生就牢牢锁在她们心灵最深处的枷锁。
雾路芽抬起头看向正在向她走不了的顾宇,眼里满含泪水,这是对生的不舍对死的恐惧。
白微水重新坐下来,取出还没看完的书。摊开夹着书签的那一页细细地读着,接下来的事她不必参与。
顾宇低头看向雾路芽,翻动着自己的记忆,却始终想不起来自己什么时候创造过这样的生物。但看着雾路芽那末端全是细枝的头发,渐渐的一个身影与之重叠。
那是不到他小腿的五官清晰的小树人。
“你之前长的并不是这个样子啊。”顾宇将手缓缓放到雾路芽的头上。
雾路芽看着顾宇缓缓地伸出手。带着绝望闭上了眼睛,等待着自己即将到来的命运。可却发现,创造者只是将手放在自己的头上,说了一句话。
睁开眼睛,“啊?对,我之前是那种树人来着,可后面长着长着就成这样了。之前的那个模样成外壳了,难道这个不是创造者您给我设定的吗?”
顾宇没有吭声,他并不记得。
“啊啊啊。”雾路芽脸上的冒出的细芽蠕动着,一根根血丝从打开的细芽里冒出。
雾路芽疼得死去活来,明明刚刚还是好的,怎么突然就……
“雾路芽!”佩芙萝看着雾路芽的惨状,身体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就算抱住自己也不管用,她在害怕。创造者果然在收回,果然那些记忆对于创造者来说很重要啊。
就算是他亲手分割出来的,也还是会反悔啊。
佩芙萝并不是所有造物里面实力最强的,但她绝对是知道情况最多的之一。
努力地蜷缩自己,身体颤抖的更加厉害,虽然知道这样,不可能让创造者忽略掉自己,但至少可以提供一点点微不足道的心理安慰。
下一个就轮到自己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听着雾路芽的惨叫,恨不得将耳朵捂住。似乎只要捂住了耳朵,自己就不会害怕。
她不想死。
然后,顾宇望了过来。
佩芙萝脸上神色扭曲痛苦不堪,但她始终没有吭一声。自己将构成自己最核心的血丝逼了出来,而且还将自己所看到的那些记忆全部弄在里面。嘴里小声说道:“雾路芽,你要是活不下就对不起老娘我。”
她怕死,但她也知道,自己肯定会被创造者抽取。她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所继承的记忆对于创造者来说是多么的重要,这关系的创造者是从哪里来。
她也知道雾路芽所继承的那一点点记忆,只不过是无聊的日常。如果任由创造者抽取,那么雾路芽肯定会死的,因为雾路芽没有做过任何的改造。
所以她自己先把记忆交出来,创造者肯定会被吸引住的。
果不其然,顾宇放下雾路芽的头,直接走了过来,用食指托住血丝汇总在一起的球,大片大片的记忆毫无保留的展现在顾宇的面前,如同在看一个快速播放的电影,但他又清楚地记住每一个细节。
“创造者,放过雾路芽吧。她没有您想要的记忆,她所继承的记忆,我也一并展示给您了。”佩芙萝的声音听起来虚弱不堪。
虽然她对自己做了太多次的改造,但还是改变不了核心血丝是自己的基础这一事实。
此刻血丝虽然还在自己身上与球之间链接着,但自己身体里的核心血丝马上就要被抽取完了。
“放过她?好,我答应了。”顾宇在观看记忆时,就知道佩芙萝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她并没有或者说也不能欺骗自己。
勉强咧开嘴角,赌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