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清晨之后的阳光再次撒落大地时。
潮涌的波澜似乎停歇了起伏。
这一场闹剧似乎终于到了结尾。
而现场，只留下一片狼藉。
但是，这是一次注定不会平凡的自然灾害。
因为，第一次有“非凡”的生物突然出现展示出自己的力量。
这已经不是该怎么压下去的问题了。
而是，压根就压不下去。
而那只白色犀牛在海面平静之后早已悄然退去。
在炫光的遮掩下，人类想要一直盯着它确实是有点困难。
然而，现实中会出现什么样的风暴，而高层又将会怎样去处理它。
这一切，似乎都不是肖夏所关心的。
……
“怎么会这样？”
肖夏的意识已经回到了自己的人类身体内。
他的表情有些痛苦。
他没有想到海啸会这样诡异的爆发，哪怕他怀疑这是有人在暗中搞鬼，但他依旧被牵着鼻子走而还不自知。
“有一件事情或许您需要处理一下。”
一直后台运行的第二意识突然提醒了一下。
“嗯？那个人么？我该怎么处理……”
肖夏想起那个天生就有四色视觉的感官非常敏锐的年轻人。
正常来说，人群基数的巨大差异下，总会出现一些极为不凡的人拥有着一些独特的能力。
这种四色视觉正常来说，四百个人里面就会有一个人在眼球中拥有四种感色的视锥细胞，能看到的波长超出了典型人类的视觉范围，而且可能能够区分出在正常人类看来是相同的颜色。
这很平常，但不平常的是，这位不仅视觉敏锐，其他的感官同样敏锐。
而肖夏卡住的超声波频段以及辐射波长，对于正常人来说就像是电脑上并没有装载对应驱动，所以接受不了，因此才不会受到多大的影响。
但是那一个特例的人却不一样了，他的感官过于灵敏，等于是电脑上装载了同样对应的驱动。
但他仅仅能做到接受，因此，这对于他来说并不是一个很好的能力。
而这也导致肖夏的超频对他起到了极大的反应，这才导致他的大脑跟着一起超频，从而导致加速的脑死亡。
对于他来说，虽然有了驱动，但是他的硬件并不支持，于是冲突之下导致死亡的到来。
弄清楚的原因之后，肖夏给他进行了魔改，为其缺少的硬件做了补充。
“什么，他成功的活下来了！”
肖夏一怔，有些感觉不可思议，但也有些惊喜，然而很快，他就内心沉重了起来。
因为，他开始慢慢感应到了一个独特的意识存在正在孕育。
“第三意识？”
他楞住了。
不，不一样。
“我，这！”
肖夏脑中一片空白，他，好像明白了什么。
“我究竟是什么？”
“为什么，我可以把人类的意识强行转化成自己的附庸？这，这难道不是钥匙的力量么？我其实也是电子生命？”
他大脑一片空白。
“主体，你是否想过，第二意识依附于您主意识的存在形式，与林晖控制其他电子生命的手段十分的接近？”
肖夏眼瞳一缩，他虽然智力都点到了生物科技上了，但不代表他在其他方面的智商就很差劲。
“当初，为什么林晖在设计伏杀雷诺萨尔的时候，我撞见现场时，不是当场就把我毁尸灭迹，而是繁琐的把我扔进湖底？”
“一个诱饵！”
他反应过来，一直以来，林晖就在与雷诺萨尔明里暗里的博弈着，那次他应该是想要拿走最后一把钥匙，但是，当时他杀了雷诺萨尔的一具人类载体后，并没有达到自己的目的。
于是，迎面撞上来的肖夏正好被他拿去当做诱饵，一具鲜活的肉体，对于隐藏在暗处的雷诺萨尔来说应该很有吸引力吧。
可能他成功了，但雷诺萨尔也可能也有着其他的算计。
他们的博弈，最后导致了，肖夏，不，或者说，病毒肖夏的诞生。
“如果说，林晖才是被纳米机械虫所承认的完全进化体，那我，只是一个意识被提取出来，但却被钥匙拒绝了的“失败品！””
林晖动了手脚，让他的意识被提取出来后却无法被钥匙承认而掌控住纳米机械虫，是算计了雷诺萨尔再一次重生以及翻盘的机会。
然而，自己却意外的意识依附到了病毒之上，又成功的在短时间内完成自救，保住了意识的完整性。
于是出现了一个由人类进化到意识生命的半成品。
但与林晖不同，肖夏是有极大的缺陷的。
他的意识只有一个，他哪怕病毒分身数量再多么的庞大，他同时能够控制的数量也极为稀少。
于是为了弥补这一缺陷，肖夏魔改出一个又一个奇特的生物。
鲲鹏，避尘犀！
除去青龙这些还未完全组成一个生物整体的存在，鲲鹏这种生物哪怕体内组成身体的病毒分身数量再多，他也可以通过操控整体而掌控住这么多的病毒分身。
但林晖就不一样了。
他在网络中就是一，也是全，一个念头可以划分千万。
无数的电子生命本质上都是属于他的延伸。
“宇宙中文明的发展趋势，都是聚集所有意识为同一个智慧的联合体！”
肖夏突然想起了一个动漫，或者说，所谓的人类补完计划。
而现在，他这个半成品貌似，可以通过这个人类补完计划，成为一个，类似于林晖那样的存在。
“所以，林晖真实的目的，就是这个！”
肖夏怔住了。
脑中一瞬间就串连起一堆看似没有关联的信息。
“等等，所以我，接下来也有这一样的选择！”
“不行！”
肖夏果断摇头，强行将其他人类的意识转化成自己的意识附庸，这种泯灭人性的事情他才不要去做。
“本来我只是病毒生物的集合体，但现在有了机会，可以进化成为整个人类文明的集合体，但那最后，我还是我么？”
他已经不是第一次违背自己生物本能了，这次他更是十分坚决的就拒绝了这个选择。
“给我把那个人身上的病毒全部断开！”
“这样，那个人会极大概率瞬间死亡，确定要这样做么？”
从远古神话中，就曾有过鸿钧以身化天道的传说。
但现在，这其实在肖夏身上已经有了一个选择，以自身，化为人类种族的“天道！”
无数人类的意识将会成为类似于第二意识一样的存在，加入肖夏这个聚合体意识。
整个人类就成为了雷诺萨尔文明那一样的集合体存在。
而那个时候，聚集了全人类所有智慧意识的肖夏，将会迎来一次终极的进化。
真正意义上的，成为人皇！
其实，林晖一直都在做这件事情，而肖夏，只是才有了一丝机会。
可是，肖夏毫不犹豫的拒绝了这个进化的机会。
“原来，打开人类魔改的潘多拉魔盒，出来的不止是魔鬼么，还有一个，成为“魔鬼”的机会！”
无数个体意识智慧程度堪忧的雷诺萨尔聚集起来，都能变成可以横跨好几个星系前来地球溜达的强大文明。
那么，人类这种本身就有个体独立意识的文明，聚集起来的集合体又该是如何的强大？
或许，只有当林晖成功的把所有人类都变成电子生命之后，才会知道的吧。
到时候，人类文明的发展，就将是占领一个又一个殖民星球，然后，将人类婴儿放在星球上成长，直到长大到有了自己的独立意识。
于是，再度转化成电子生命形态供集合体意识成长！
这，与星路那一段端雷诺萨尔文明的殖民星球上所发生的，居然有着极为相似的既视感！
那个时候，人类的进化阶段中，拥有肉体，似乎只是一个幼体成长的阶段。
“……”
“正在断开链接中！”
秦小峰晕乎乎的似乎听到了什么声音，那个声音非常的冷酷，像是没有一丝情感。
“你，你是谁？”
他想要张口询问，但他好像做不到。
肖夏的意识也转移了过来，他沉默不语，他其实，是来送他最后一程的。
外界，他已经是被送往医院了。
海啸预警发布后，各个救援行动就已经展开。
而钱糖江大缺口附近，是受灾最为严重的区域。
但因为突然出现的一只气怪犀牛，凭借看不懂的力量将巨大的浪潮直接拦截了下去。
但后面的发展，他就不知道了，因为他的身体，坚持不住了。
“就，没有办法可以让他继续活下去么。”
肖夏脑海中回荡着这一个念头，他不知道，如果自己与眼前这个人的意识链接彻底完成之后，他是否还是他，他，还是不是原来的那个肖夏。
如果说以前每个人都是一个单独的电脑，可以通过网络交换信息，大家互相交流。
但每个人都还是一个独立的个体。
而现在，一台电脑被拆掉了。
它的核心被强行融入了另一台完好的电脑里面。
这不仅仅是转移一下系统数据什么的。
而是，强行的，通过非网络构建成独立的链接。
而高一级的肖夏主意识，甚至对其有着完全的掌控权。
先不说这个人如果与肖夏主意识构成链接后是不是还是他，亦或者成为了肖夏的另一个人格。
但，原来的那个人，总归还是死去了。
嗯，生物层面上的。
“放开对病毒分身的抑制，开放所有权限，有一丝几率可以让其自我限制住病毒分身，成功活下来。”
第二意识计算了一番后把结果展现出来。
肖夏沉默了。
如果放开了对病毒分身的抑制。
只有本能的病毒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
疯狂的增殖，无尽的增殖！
它们是病毒，不是好人。
现在表现的很安分守己，那也是因为肖夏抑制住了它们的本能。
因为肖夏还有人性。
就像生物的本能就是进食和繁衍后代一样。
病毒也是，虽然病毒的定义上，严格来说，它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生物。
但它同样具有生物的一部分特征。
只是。
肖夏可以为了进食本能，就胡乱吃东西，甚至是吃“奥利给”么？
不能，他身为人类的意识形态让他会觉得恶心。
那么，他会为了繁衍，而抛弃掉人性常伦么？
不，他好歹还要点脸，那种事情他做不出来。
人类是社会动物。
但病毒不是，它都不是动物。
它们的本能爆发出来，就只有简简单单的三个字。
“活下去！”
所以，放开了对病毒的限制后，究竟会发生什么，肖夏不敢去想。
“只能这样？”
肖夏沉默了。
一个是生死的选择。
一个，是未知的结果。
他不想选，但，他必须选。
这与他在手术台上时不是同样的问题。
平时他的工作就是以救治人们生命为第一目标而去努力。
但现在。
如果他放任不管的话，其实这个人他还是可以活下来的。
但最后活下来的他，究竟是原来的那个他，还是已经变成了肖夏的一个附庸人格？
生理上的救治，让这个人活下来，肖夏还是有机会与那个能力的。
但，哲学意义上的存活，他就无法保证了。
“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肖夏没有说话。
这对与他来说，是一个转折点。
这，也是他的一个，进化的机会。
进化成林晖那样完整的形态。
不再会因为意识无法分散而只能操控极少数量的病毒分身。
他可以如同虫群一样，一人既是一个种族。
他也可以做到，一既是全。
他，甚至可以强行吞噬全部人类，以己身化作人类种族的“天道”，聚集全人类的智慧于一体。
成为，雷诺萨尔文明那种，不，甚至是比雷诺萨尔文明还要高级的文明存在形式。
但最后，他是否还是肖夏，就说不定了。
“如果进行外部诱导的话，会有多少的成功率？”
“正在计算中……”
“缺少变量数据，做不到精准运算。”
肖夏沉默了。
这就是他的缺陷。
如果同样的计算让林晖来的话，那一定可以很快找到最佳的公式。
但是，他依旧只有一个意识，他想事情的思考逻辑，依旧是遵从着身为人类的认知逻辑。
“所以，我这种缺陷那么多的失败品，有了一个可以进化的机会了么……”
肖夏无言。
这就像是有一个机会摆在普通人面前。
一个可以获得各种超能力的机会。
各种想要的欲望都可以满足，人类本身的缺陷甚至都可以弥补。
而代价，就是把其他所有人类，都装进自己的意识中。
这是进化的必然趋势。
但，当选择权到了他的手上的时候。
肖夏却停滞不前。
他纠结了。
……
“你究竟是谁，是谁在那里说话？”
秦小峰在意识中大声喊着。
但唯一能够听到他声音的肖夏，却始终沉默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