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应该早就发现的，却一直……”


    肖夏一夜未睡，这是他变成这副模样后第一次感觉到身心俱累。


    本体又变回了从前那个虚弱的模样，虽然很不舒服，也很不适应。


    但是也只有这个时候他才能确切的感受到自己是真实存在着的。


    他颓废的瘫在床上，半天都不愿意动弹一下，就那样静静地看着窗户外面的天空逐渐变得明亮。


    有光出现，那是地平线上描绘出天际的黎明第一道光芒。


    他没有去理会那什么皇庭的外星人，先不说完全搞不懂它们葫芦里面到底是卖的什么药，就目前他这个怀疑人生，怀疑自身是否究竟是真实存在的状态压根就没有什么精力去理会那什么源影一直在碎碎念。


    而他却并不知道，正是因为他这种毫不在意，蔑视一切的态度在皇庭眼中反而是深不可测的形象，就连原本准备搞小动作的那些存在都停了下来。


    不因为别的，那恐怖的风暴已经彻底让一部分区域变成了生命禁区，无论是智慧生命还是电子机械，只要是能够接收外界信息，与外界产生交互的存在，都不敢触碰那勉强被紧固在一个区域内部的恐怖信息流风暴。


    这是一场最为恐怖的火灾，而火焰的燃烧物则是各种智慧生命，亦或者是电子机械数据。


    它们只能通过划分隔离带才能阻挡这恐怖的火灾。


    但是这场灾难却又是无孔不入，因为暗中还有着许多记录了那一个目光的视频或者是其他的什么记录。


    与皇庭一开始想象的不太一样，它们都认为这股风暴只是初期会这么强大，只要经过大量的杂乱信息流消耗其能量，哪怕这是那恐怖的高维生命发动的攻击，也总有能量被消耗完的一天。


    可是，它们失算了。


    因为最新的研究结果显示，那位存在发动的最初攻击反而并不是很强大，毕竟当初源影它们被正面怼上了也没有死。


    而后面反而是成指数级的威力增长，只不过这个增长的速度实在是太快，因此它们才抱有通过消耗其能量从而遏制这场风暴的念头。


    只是，这本应该是可以由长生自由掌控的信息冲击，在经过斗转星移的加持之下，已经成为了类似于自然灾害之类的事物。


    所以皇庭急了。


    在物质世界中皇庭甚至拥有毁灭星域的科技。


    可是，这种来自高维层次的降维打击就让他们显得不知所措。


    毕竟它们已经认定这是一个接近四维生物所发动的攻击，那是来自于高维存在的恐怖信息冲击。


    而针对这种层次的冲击想要化解，就需要使用同样是高维的信息怼回去。


    于是它们就那样的去做了。


    四维时空是什么？


    都已经知道时间轴其实并不是真正的存在，那只是一个概念，一个让智慧生命能够理解它，用它解释世界的一种幻想。


    所以一直认为所谓的四维时空便是三维空间再加上一根时间轴那种说法，描述的其实压根就不是四维时空。


    时间的本质是空间的属性。


    那么四维时空自然也是空间的延伸。


    只是这条空间轴我们处于三维的生命看不见。


    已经知晓二维时空的存在想要从他们的世界走到二维世界之外，要么走上大半圈从二维平面的正面走到它的背面。


    要么，将二维平面像是一张纸张一样首尾相连拼接起来，那么这个时候二维时空的生物就只需要跨过那条接缝就瞬息之间来到了二维平面的背面。


    而这还不算得上是真正的由而维变成了三维。


    因为只是二维世界从原本的平面因为翻转拼接而拥有了立体的属性，变成了拥有了三维时空特性的二维世界。


    那么，三维世界呢？


    如今的世界因为曾经的机械飞升让三维世界在四维时空当中首尾拼接了起来，只是他们的世界虽然有了一丝四维时空的特性，但是其中的生物却依旧是原来的那批三维立体小人。


    就像是二维世界看一个三维世界的球体一样，他们只能看见球体的一个切圆。


    而三维世界看到来自于四维时空投影到三维世界的球体，其实只是那个四维物体的一部分。


    而看不见的那一部分，无法被他们这些三维生物所理解。


    在四维时空看见的事物很诡谲，你可以同时看到一个人的外表还有他正在跳动的心脏，如果你能行动的话，甚至可以伸手抚摸那不断搏动的心。


    而你却没有触碰到任何的一个皮肤或者是有其他的东西阻拦。


    这与一个立方体纸箱子展开摊平之后你甚至可以触摸到原本就在箱子内部的事物，亦或者是将内外翻转。


    这才是四维。


    三维的所有事物都只是四维的一部分，而且大家所看到的东西都与自己的认知完全无法联系上，而这些认知，对于低维存在的我们，就是一种灾难。


    比如，这场在皇庭星域当中不断肆虐的恐怖风暴。


    就像是二维世界永远都无法想象自己的世界可能只是一个摊开的纸箱子，甚至这个纸箱子可能是十字剑的展开，亦或者是t型展开，这是绝对的认知之外的无法理解的信息。


    而他们将那位存在目光之中释放的恐怖信息流也当做了那种无法被理解的信息。


    于是，他们以毒攻毒。


    三维世界的生物想要升维，首先就得迈过将三维世界拼接起来的那一道接缝来到三维世界的背面，之后才有资格进行下一步，只是，曾经的整个宇宙进行机械飞升，也是走到了这一步就没有路走了，这是上个宇宙时代必将灭亡的终点。


    而现在它们说是吸收了前人的经验，但实际上，如今的宇宙是远远比不上上个宇宙时代。


    它们不懂得什么才是真正的高维混乱信息。


    也没有去想过试图去理解这些杂乱的信息。


    而实际上，长生的目光所散发出来的信息流都是实打实的当科技程度达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就完全可以理解的信息流。


    毕竟他只是一个三维生物，并不是他们所想的什么女娲大神。


    但是，遗憾的是它们错过了。


    它们甚至还主动的往这场风暴里面塞进去了一些无法被理解的高维信息，就是想要用这些高维信息冲散这些有主的伪高维信息流。


    但是，这才是真正的灾难发生。


    它们认为这场风暴暗中一定是遵循着，某种高维的规律，只要有着同样级别的高维信息冲击去冲散这种规律，就像是用外力去打破真正旋转的陀螺，或者用水，用沙子去扑灭真正燃烧的火焰。


    它们想着，那什么女娲虽然是接近高维生命的存在，但是毕竟依旧没有脱离三维世界，无法掌控太多来自于四维时空的规律，那么那种平衡状态一定是极为容易就会被打破的。


    这是正确的思维，但是它们没有遇上正确的人。


    混乱的信息当中并没有什么规律可言，反而那一些无法被理解的，从上个时代勉强保存下来的一丝来自于高维时空的信息，就这样混杂在了这场风暴当中。


    可以说，真正造就这场恐怖风暴的，其实是它们皇庭文明自己作的，与肖夏毫无干系，他仅仅是睁开眼睛看了一眼而已。


    但是，真相已经被掩埋在了那些高维的信息冲击流之下。


    而为了阻止风暴的蔓延，源视频文件都被就地销毁。


    这场风暴，彻底被皇庭文明自己弄成了所谓的神迹，以及生命禁区了……


    但是，这一切与肖夏无关，他不想理会这些外星人，甚至都没有主动的去收集聚拢第二意识那一部分以及被冲散的数据代码和源意识碎片。


    而一晚上的时间，这场风暴最初的所有事物都被销毁，没有人能够知晓原本的真相了。


    只有那一片成为了生命禁区的数个星系失去了所有的智慧光芒。


    皇庭文明有些沉默，它们终于意识到，自己可能惹上了一个大麻烦了。


    只是他们完全不知道，这个大麻烦完全就是它们自己一手造就的，它们是自作孽，自己人坑了自己人，反而肖夏是完全的局外人。


    ……


    皇庭文明肖夏没有去理会。


    他也没有去夺取依兹珞多绝对掌控权。


    他仅仅是收下了最高的权限，就和大熊一起回来了。


    之后便是因为这意外的发现，开始质疑自身的存在，质疑自己到底是真实的，还是虚假的。


    “难道，真的有什么恐怖的存在会在暗中操控着一切，而我就像是小丑一样表演吗？”


    他眼神黯淡无光，眼底甚至蔓延了一丝的死气。


    一晚上的不断自我证明和自我肯定，都失败了。


    他的逻辑彻底陷入了死循环。


    但是幸好他并不是依靠数据代码思考的电子生命，他，可能还算是人类。


    他现在只是内心当中开始逐渐的封闭。


    他只是，开始遗忘所有，忘了世界，忘了地球，忘了人类。


    因为他不知道自己的存在究竟有没有意义。


    一生的信仰，在自己身上却被打破。


    这是多么恐怖的一件事情？


    如果他什么都不懂，只是原来那个愚笨的小医生，不懂得什么宇宙，不知道什么时间光锥，也不相信世界是虚假的……


    那他还不会被如此打击。


    他此时已经进入了正常男人那啥过后的圣人时间，无欲无求，对世间万物任何事情都提不起任何的兴趣。


    而且，这个状态可能会持续很久，甚至是永远。


    除非，他能够相同自己身上所发生的究竟是什么，除非……他能够证明自己，是存在的！


    天边越来越明亮，清晨的第一缕阳光也映入他的眼中。


    ……


    “咚咚咚……肖夏大懒猪，快起床，上个礼拜就说好的今天休息就陪我的……”


    大门被敲打了几下后就没有了声响，但是很快又传来了钥匙插入门锁中转动的声音。


    是林轻轻来了。


    肖夏那无神的眼睛好似动了一下。


    “已经……第二天了么……”


    浑浊的眼睛开始有了一丝聚焦，但是一夜未睡，甚至都没有怎么眨眼睛一直如同死尸一般躺尸的肖夏此时眼睛已经干涩疼痛的看不清任何东西了。


    “还能感觉到痛苦，呵……这感觉真好。”


    有多久了，自从获得了强大的力量之后，他就很少有过身体如此虚弱疼痛的时候了。


    这是那种由神经细胞轴体上发生了电位变化而一路传导到大脑的疼痛，与那种源自于意识的痛苦又是另一种别样的感受。


    好像，有些令人着迷，让人能够清晰的感知到……原来，自己还活着。


    “大猪蹄子，还不起床，太阳都晒屁股了，说好了的又想唬人……”


    林轻轻熟练的打开房门，拎着爱心早餐便嘟着嘴巴气冲冲的准备冲向卧室。


    然而到了客厅这边却是发现肖夏卧室的房门并没有关上，隐隐约约的还能看到里面乱遭遭的。


    林轻轻心里面一咯噔，心中不知为何涌出了一股不好的预感。


    “肖夏！你别吓我啊！”


    她紧张的把手中的早餐扔到桌子上就推开卧室那半掩的房门，进去就看到浑身上下充满了疲累气息的肖夏衣服都没有脱就脸朝下的趴在枕头上睡觉。


    她紧张的半跪在床旁轻轻的抚着他的脊背，直到能够清晰的感到他那呼吸而上下起伏的节奏这才放下心来。


    “不是说不加班吗？你怎么昨天又是晚班？”


    林轻轻撅起小巧的嘴唇，看向肖夏那疲累背影的眼神却是有着骄傲自豪还有心疼。


    她知道肖夏经常在医院自愿加班，因为医院人手紧缺，他经常是一个人主动去干两个人的活甚至是更多，她也知道，一定是因为一年前发生的那件事情还有同事的死去给了他很大的打击。


    这一年下来肖夏默默的承担着重重的担子，她一直都看在眼里。


    而一直以来他都好像不是一个人类一样，明明劳累了那么多天，却是没有在他脸上看到一丝的疲累，而这反而还让她更加的担心了。


    所以她经常跑来骚扰肖夏。


    甚至是经常霸占肖夏那仅有的休息时间。


    那是他知道，如果不主动的霸占肖夏的休息时间的话，说不定早上睡了一觉后下午就又跑回医院去了。


    看到肖夏这样子她说不担心那是假的，


    甚至她觉得要不是她一年下来几乎天天都会给肖夏送早餐，可能肖夏就会直接住医院里面不回来了。


    ……


    肖夏家的街道不远处。


    有一个满脸胡茬，穿着格子衫很是有些邋遢的男人真正看着肖夏家这早上发生的事情。


    他满脸笑意的看着林轻轻在肖夏门前踟蹰不前，甚至还非常可爱的“咳咳”几声想找到最好听的声线。


    “轻！你看，他们又长大了，而且未来又在一起了，就和你说的一样，我们的悲剧从来都不会在他们身上重演……”


    男人低声的呢喃着，眼神有些唏嘘，看着林轻轻消失在门背后，他也渐渐的转身离去。


    他的背影很颓废，如果此时卧室里的林轻轻出来看到这个背影，一定会惊讶的发现，这个颓废的背影与房间里脸朝下趴着的背影是多么的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