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使依兹珞正在与没有显现出任何身形的雷诺萨尔最高智慧对话。


    只是几人却是不知道，自从他们进入了这艘星空战舰之后，就陷入了某种紊乱之中。


    这种紊乱应该是某种阻挡信息传播出去的手段，甚至就连人们的梦境网络都被彻底影响干扰到，完全失去了效应。


    并且令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堂堂一整个文明的最高智慧竟然是真的极为关注这里，而不是随便分出一点智慧程序在后台运算。


    一切，竟然变得有些奇怪。


    “你为何认为我能够答应你的要求，与你们做出交易？”那个声音再次出现了，几人甚至都有些奇怪，明明就算是皇庭文明都无法如此正常的使用地球思维甚至是语言来进行交流，可是现在这雷诺萨尔给人的感觉就好像是在现代社会摸爬滚打了好多年一样的老成感。


    然而依兹珞却并没有在意这一点，其身后的熊杰却皱了皱眉头，感觉到了事情有点不对劲。


    不，不是不对劲，而是一种极为诡异的被窥探感，只是却完全无法捕捉，杳无踪影，他不由得在心底暗自提高警惕，目光不断扫视着周围。


    此时他们处于那艘长得有点像巨型阔剑一般的飞船尾部，也就是剑柄处。


    这里外边有好几圈围绕着核心旋转的引力环，然而进入了这里才会发现，原来这里其实是重力舱，而且还是极为平庸简单的依靠旋转来提供向心力去模仿重力的方法。


    有些奇怪，这些黏液星人怎么看都好像并不需要这种重力模拟的环境啊？


    而且四周是真的没有看到一个雷诺萨尔，内部空间有些空空荡荡的，好像仅仅是一个货舱而已，但是却显得极为诡异。


    四周都是金属嵌造，恐怕唯一有点体现外星人科技的地方就在于一眼望去竟然没有看到这个巨型的重力环内有着任何的支撑柱或者是墙体之类的东西，整个就有点像是空心的钢管，除了体积有点大……


    “嗯？等等！体积！”熊杰眼睛突然微微眯起。


    本来在外边初步一眼望去只能够知道雷诺萨尔的飞船一些大致的参数。


    比如体长体型什么的。


    而在外面如果没有看错的话，尾部的这几根不断旋转的圆环应该仅仅只有直径两百米左右，就这点直径，怎么进来之后里面的空间好像有点广阔到奇怪了？


    “那是重粒子压缩技术，并不是空间变大了，而是你们变小了。”


    突然，一个声音在他的心底响起，并且毫无征兆，就那样很突兀的响了起来。


    “等等，你是谁？你在哪里说话？”熊杰刚想要有所动作，却突然发现自己有些动不了了。


    “别紧张，我是雷诺萨尔。”


    声音再次响起，熊杰挣扎着想要提醒依兹珞，但是身前的依兹珞好像正在非常认真的与某位好像并不存在的家伙说话，并且神色越来越有些凝重。


    “雷诺萨尔?”熊杰内心之中虽然有些焦躁，但是首要之际还是要先看看这个外星人想要做些什么。


    事实上除了肖夏完全确定了雷诺萨尔是一种集群智慧之外，其他人类对于雷诺萨尔的存在其实了解的非常的少，而依兹珞得到了肖夏的情报自然而然的也就先入为主的将雷诺萨尔的威胁性提到了最高。


    就好比皇庭文明，虽然其文明发展程度碾压如今的人类，拥有极高智慧的存在恐怕也不在少数，可是人类能够接触到的存在真的屈指可数。


    天使主星这里只能接触到源影，本来源影还是由皇庭文明的某些存在通过某种名为观测态的技术进行远程操控，但是被依兹珞转化了生命形态之后其威胁程度彻底降低了好几个层次。


    这也是为何当初人类发展到了初入太空的地步依兹珞非常轻易地就同意了不再阻挡皇庭文明想要接触人类的妄想。


    因为接下来的发展恐怕很容易被直接进行远程操控的那些存在看出一些问题，不说提高对人类的重视从而派出智慧程度更高的存在出来。


    就单单说搞小动作这一块，要不是所有人类都归病毒管，恐怕只有依兹珞是防不住的。


    而且皇庭文明是真的不在意天使，其个体的数量摆在那里，更别说当初的依兹珞还曾经被连入了智脑，所有的“秘密”都被剖析得一干二净。


    只是因为忌惮那好似无处不在的长生者文明所以才不敢动手。


    但是雷诺萨尔绝对不同。


    从地球上埋伏了百年之久，甚至就连生命形态都退化了的雷诺萨尔叛徒身上都能够体验到集群基数不足，数量稀少之下聚集起来的集群智慧都比一个正常人类高出不少，那如果是集合了整个文明的所有个体而聚集起来的智慧又是会怎样呢？


    雷诺萨尔在某种程度上说，是单凭一个智慧就发展成为如此程度的恐怖文明。


    而大熊的身份与权限，恐怕并不知晓自己此时面对的究竟是一个怎样恐怖的怪物吧。


    但是非常奇怪的是，病毒权限比他高上许多的依兹珞此时竟然完全不知晓他心里竟然突然听到了雷诺萨尔的声音，也就是说，雷诺萨尔是直接跳过物理意义上的身躯与其进行某种高维的心灵对话。


    或许如果肖夏是醒了的话，全面检索下来的话是能够知晓自己的病毒意识当中多出了一点不太对劲的东西的，然而奇怪的是，雷诺萨尔竟然有些先入为主的直接将看着是独立智慧个体，当本质上其实是属于肖夏这个集群智慧一部分的大熊简简单单的当做是一个独立的智慧存在。


    也正是因为如此，哪怕其入侵了病毒意识，却仅仅局限于被包裹住的大熊的独立人类人格，并没有往外边探索的意思。


    而也正是因为如此，雷诺萨尔的意识入侵竟然没有惊醒真正沉睡的肖夏。


    就好像是有人黑灯瞎火的摸进别人家里，却什么都没有做，也不去翻找东西，只是打开门后在门口蹭了蹭，就是不进去。


    “你的信息很奇特，有着断层，生命力很活跃但是却太过于活跃，明明这样应该会很快就因为寿命的问题而老去，但是，真的，很奇怪！”


    那个声音继续响起，好似是对大熊的生命形态有着极大的不解。


    然而大熊却有着另一层的感觉，他有些疑惑，并且想要控制身体，只是雷诺萨尔的意识虽然在某种程度上是另类的侵入了病毒意识，但是却由于病毒意识网络当中还包裹着无数人类的意识存在，因此是有着不断对外进行信息交换的通道的。


    而此时雷诺萨尔就好像是堵住了这个通道，竟然让他完全无法动弹。


    雷诺萨尔似乎是从某种特别的渠道读取到了大熊的个体信息，甚至是就近病毒身躯的生命本质好像是被一眼就看穿了似的。


    然而却很奇怪的是，雷诺萨尔始终没有去用意识强行读取大熊的思维信息，就好像是压根没有往这一方面想过，甚至如今也只是读取了个体信息，知道了其生命本质，如同做看一个简单的体检一样。


    “你们的生命很奇特，就这样灭亡有些过于可惜，给你一个选择，带领你的种族臣服，接受吾……我的供养，我的文明可以为你们提供庇护，而你也可以成为你的种族唯一的最高智慧，但你需要做的却仅仅是听话而已……”


    “想都别想！”大熊在心里面大声狂吼，却一点都没有发觉事情有些不对劲，为何这个声音的主人说话方式有些奇怪，甚至是有些太过于了解他了一样。


    “那死亡将是唯一的归宿，你已经为自己的文明做好了选择了么？”


    声音好似是再次响起，但是却显得好像有些更加真实了。


    但是依兹珞为何没有感应到任何的不对劲？


    还有这个声音真的就是雷诺萨尔在说话吗？


    “……思维程式侵染成功，读取资料中！”


    在几人看不到的角落里，几个人影开始不断凝实显现。


    但是最开始仅仅是显示出一个大体的轮廓就无法继续进行下去了。


    很明显，这是因为由于个体信息其实是储存在肖夏的病毒意识当中，病毒身躯所能够携带的信息其实是非常少的，特别是对于依兹珞来说，身体中不同的细胞可不仅仅是个体形态不同，就连内部的核心基因都有着巨大的差别，按照正常的说法，这应该是属于无数种不同生物个体聚合起来的共生体。


    可是实际上由于病毒组合出来的细胞或者是其他的生物，都不可能拥有自我意识，因此在这种条件下，依兹珞违反了自然规则一般依旧属于单独的个体存在。


    就连身躯的基因都不全的情况下，想要获得更多依兹珞的个体信息真的是有些难度偏高。


    也别说读取脑细胞活动，真要较真起来病毒身躯的大脑其实仅仅就是一个临时的内存条缓冲区，决定一个人思维的压根就不是病毒身躯的大脑，这仅仅是一个输出端口而已。


    依兹珞很难被套出信息来，而其他的天使压根就是一些记忆印记再加上模拟出来的行为程序，一切核心数据都在肖夏那里，想要探查势必要深入病毒意识当中。


    可是如今的病毒意识当中却是一片战场，人性肖夏与神性肖夏不断在相互侵染着对方，这并不是谁主动谁被动的问题，而是双方的本质就应该如同水乳交融一般融合，但是肖夏的主意识却在抗拒着这种融合，而神性病毒肖夏却一脸咸鱼样，对什么都毫不在意。


    说是战场但实际上只是人性肖夏单方面的想要跑路而已。


    但是如果雷诺萨尔入侵了这里，那势必是只有从肉身进行侵染这条路，简单来说就是中了陷阱，战场一下子从文明的科技程度上到了病毒单方面虐菜的层次上。


    只是雷诺萨尔似乎有些警觉，虽然在几人一进来的时候就开始了对几人的侵染，却一直都没有主动进来，弄半天就在门口蹭蹭不进去。


    而这下就能够知道依兹珞她们一进来就听到的那个声音其实并不是雷诺萨尔在说话，自始至终这外星人是不会说人话的。


    几人就如同是陷入了幻境催眠一样，不断的与压根就不存在的声音进行着对话。


    而一开始雷诺萨尔智慧的注意力很显然是在天使女王依兹珞身上，但是在发现依兹珞身上很难读取到什么信息，甚至对于这种智慧存在而言，哪怕没有证据似乎都能够知晓依兹珞身上其实是有陷阱的。


    虽然雷诺萨尔可能不会知道依兹珞究竟是如何设置的陷阱，也不知道是准备用怎样的方法来套路自己，但是知道自己最好不要去从生命本质上侵染寄生对方就足够了。


    也确实，哪怕依兹珞隐藏得再好，但是那股子恶意却是无法隐藏得住的。


    而雷诺萨尔的最高智慧究竟聪明在何处，哪怕是肖夏也说不来。


    就如同在地球上，如果走在大街上心情开开心心，走路也是蹦蹦跳跳的，就在路过一条街道的时候，一只大狼狗突然冲出来咬住你的腿，你说这是疯了，但是如果就是因为这只大狼狗突然冲过来咬住了你，结果正好自己正前方突然来了一个高空坠物。


    于是你被这只大狼狗救了一命，这个时候你也只会说这只大狗太聪明了，比人还有灵性。


    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对于未知的预判与猜想才是更加体验一个智慧生命的智慧程度。


    而很明显，雷诺萨尔在这方面上的进化程度显得就极为高级了。


    可能是在看到了依兹珞表现出来的战斗力并且尝试分析之后，因为病毒身躯的特殊性，雷诺萨尔完全无法知晓依兹珞在来了那一发后究竟付出了怎样的代价，毕竟初步的程式模型当中就连物质能量守恒啥的都没有遵守。


    呃，这只能说源影这个演员演得非常好，就连雷诺萨尔都不知道其实是源影自己搞死了自己。


    而放弃了从依兹珞身上探寻信息，在其他天使身上却也探索不了什么信息的情况下。


    正常来说如果这一次仅仅只有依兹珞来的情况下，恐怕雷诺萨尔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开战，压根才不会给依兹珞任何可乘之机。


    对于雷诺萨尔而言，依兹珞这位特殊个体本来就因为始终了百年而被列入了失败实验档案。


    如今仅仅是过来打扫一下，顺便教训一下胆敢欺负自己的皇庭文明而已。


    很简单的一件事情，但是却对比依兹珞身上的那种不详的智慧预感下，雷诺萨尔恐怕会做的更绝。


    只是……这里却多了一个小白兔，于是……


    在微观的层次下，无数的深紫色黏液正在缓慢的侵染进入了大熊的身体之内……


    那个声音，其实是幻觉，但是现在这个，并不是幻觉。


    依兹珞身上为雷诺萨尔准备的陷阱没有用上，但是雷诺萨尔却是一下子越过了依兹珞的陷阱，来到了更加接近病毒意识深处的地方。


    肖夏对人类其实非常在意，甚至连所有人类的意识都是保护在病毒意识网络当中的最深处。


    而包裹着人类意识的外边，其实就是……正在互相侵染抱着打滚的两个肖夏，一个人性，一个非常咸鱼的神性。


    事情，好像有点微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