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望山上尸体的发现重燃了孙游对小玉的怀疑，尤其是艾莉丝说得那翻话，让他感觉那些尸体都是小玉造成的。


    他记得奶奶讲过一个叫作《聂小倩》的故事，那个女鬼被姥姥胁迫，帮她色诱男人吸取他们的元阳，以供自己练妖术之用。他想起了那天晚上在佘太君庙偶遇小玉精魂的事情，也许那才是她的真实面目。


    没准，当天晚上她便勾引了一个男人，取了他的元阳献给住在那个庙里的妖怪。奶奶说过，物久成精，那尊佘太君的神像每天享受善男信女的香火，时间久了便化生出灵怪来，胁迫像小玉这样的孤魂野鬼为她卖命。


    想到这些之后，孙游再也坐不住了，他径自跑到康宅，敲响了那扇自己已经盯了很多天的大门。没有人应门，孙游又加了五成的力道敲了几下。当他要敲第三遍的时候，门打开了，走出来的是康一介的夫人。她是一位气质高雅的女士，戴着金丝眼镜，浑身上下透着一股书卷气。


    康夫人将孙游上下打量了一翻，发现不认识，便没有往里边让，而是自己走了出来，问道：“请问，您是？”


    孙游赶忙拘了个躬，道：“阿姨，您不认识我，我有急事找康教授不知道他在不在，之前我们见过面，他还给我了一张名片，说有事就找他。”


    康夫人点点头，道：“那么，请您把名片拿给我看一下好么？”


    为了取得对方的信任，孙游顺嘴说出了名片的事情，但话一出口便后悔了，且不论他已经把名片撕烂丢掉了，既然有名片，那为什么不事先不打个电话约一下呢？这不是自相矛盾吗？而且，康一介教授当时跟他说的就是打电话。


    孙游尴尬地摸了摸头，道：“那是两个多月以前的事情了，名片找不到了，所以我才不请自来，冒昧地登门拜访。”孙游感觉面对如此高雅的女士，说话就要尽量文邹邹一些，他虽然没怎么上过学，但电视电影还是看过不少，学还是学得来的。


    康夫人并没有责难对方，而是微笑道：“没有关系，没有关系，小伙子。不过康教授受邀出国了，估计还得有一周时间才能赶回来。不如这样吧，您把电话号给我留一下，等他回来之后我给你打电话你再过来。”


    孙游虽然有些怀疑，前几天在百望山还见到康教授，不料现在就出国了。不过，既然康夫人这样说，他也没有办法，留下了自己的电话号码便离开了。


    离开康宅之后，孙游又去学校打探，果然康教授的课从昨天便停了，给学生们的理由便是出国访问，看来康夫人没有欺骗自己。


    回到公寓之后，孙游开始紧密监视小玉的一举一动，结果几天过去并没有任何异常。这些天，孙游都是以身体不适为由，避免跟小玉发生关系。自从上次跟她发生关系之后，孙游脑子里的声音再也没有出现过，一开始他还暗自庆幸，现在回想起来，那个声音可能是为了拯救自己，而小玉却将它阻绝了。


    白天小玉都在超市上班，不用监视，所以孙游将自己的工作时间也都调到了白天。晚上为了便于监视，他不到去睡里面卧室的床，而是睡在外间屋的沙发上，他的耳朵很灵敏，只要对方的门一响，他立即便会警觉。


    到了第七天晚上，孙游突然听到对面的门响了，很轻，但足以将他从睡梦中惊醒。他迅速地从沙发上坐起，顺手看了一下手机，午夜十二点整。他将门轻轻打开一个门缝，看到小玉轻飘飘的身影向楼梯口走去，拐个弯便不见了。


    孙游顾不得锁门，只轻轻地把门拉上，然后急忙追了上去。


    小玉出了楼梯口之后，没有走大门，而是像以前孙游一样翻墙上去。


    天边挂了半轮残月，在月光的照耀下，小玉的身影在墙壁上辗转腾挪，显得无比的诡异。孙游估计她已经走远之后，才翻身上了墙头，然后顺着墙壁迅速地溜到墙根的阴影之中，因为街灯还是很明亮的，小玉只要一个回头都有可能会看到他。


    果然不出所料，小玉出了鑫旺公寓直奔上山的小路，孙游一路尾随而去。百望山主峰海拔也不过210米，小玉很快便到达了山顶。不过，她并没有走向位于主峰的佘太君庙，而是向相反的方向，朝着山下走去。孙游心中一动，她可能是去前些天发现40多具尸体的地方。这些天风声已过，警察不再在那里蹲守，她的狐狸尾巴便又开始翘起来了。


    可是，为什么只有她自己呢？是她事先约好了男人在那里见面？也不对啊，那个事件一暴发，谁还敢去原来的山洞啊？难道是白天事先把人绑到那里，然后晚上再抽空去慢慢享用？可是，孙游每天都偷偷检查超市的监控录像，白天他去上班时，小玉除了上厕所的时间，一直都在超市里。


    孙游心里隐隐有些不安，而且越往前走他心里的这种不安就越加剧。这个时候，他心里特别渴望脑袋里那个声音出现给自己指导，然而此时除了山虫的鸣叫和自己的脚步声之外，可以说是万籁俱寂，没有任何的声音。


    小玉一直在前面走，孙游不停在后面跟，按照路程估计，早已经走过了发现40多具男尸的山泂，可她依然没有停下来的迹象。这条路也很奇怪，此处应该早已是人迹罕至的深山了，怎么还有一条如此宽敞的山路呢？而且山势越来越缓，到了后来几乎已经走在平地上了。在搬到韩家川之前，孙游研究过附近的地形图，翻过百望山之后，南面是黑山头，然后是平顶山，平顶山是一个长条的形状，四周围是一大片住宅区。平顶山对面，隔着北五环与之遥遥相望的颐和园里面的万寿山。


    孙游看了看手机，已经走了快两个小时了，按照他们行进的速度，应该早就到了颐和园了。可再看四周，在将近一米的山间小路两旁，依然是百望山上到处可见的野枣树，另外还有一些松柏。


    天上虽有月光，但山中林木遮蔽，还是显得极其昏暗，幸好小玉穿得是白色的衣服，使得孙游为了不被发现，在隔了相当远的一段距离的情况下，还能看到她的身影在黑暗之中飘来飘去，如同鬼魅一般。


    走着走着，孙游的耳朵里突然隐隐约约听到一阵嘈杂的声音，他抬头一看，发现前面不远处灯火通明。难道已经走出了山区？孙游仔细一看，不对，那是一幢山间别墅，里面人来人往好像很热闹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