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天正在一旁听得一头雾水，问道：“什么名字，什么电话？”


    然而，卢佳麒心里却明镜儿似的。当时，那两个杀马特女杀手准备要刺杀卢佳麒之前，他接到了一个用变声器打来的电话，提醒他被盯上了，有生命危险，让他赶快离开。结果他在电话里脱口就说出了丁小祯的名字。他记得当时对方立即把电话挂断了。


    现在想来，丁小祯一直用变声器打电话，而且一直在暗中跟踪自己，自然一方面是为了保护卢佳麒，另一方面也是为了隐藏她的身份，因为她自己也一直处于危险之中。


    卢佳麒本想反驳一句：“谁让你当时装神弄鬼啦。”不过，话到嘴边他还是咽回去了，对女神呛声，可不是一个明智的举动。


    卢佳麒试图转移话题，道：“这么说，康教授被害那天也是你报的警了？”


    丁小祯抬头看了看墓室上方的那巨大的油灯，纯白的脸上慢慢被阴云遮住，当日那可怕的情形又回到了她的脑海。过了许久，她才说道：“没错，那天确实是我报的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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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从丁小祯第一次走进康家大宅之后，她就如同获得了一张通行证，可以自由出入这个家了。不过，她再也没有在康家见过那许多怪物了。那些怪物都很神秘，虽然他们一直都住在大宅之中，丁小祯也偶尔会看到康一介或潘素云跟某一个长相奇怪的人聊天，知道他是众怪物中的一位，但平时在院子里行走，就好像感觉他们全都不存在一样。


    有一次，丁小祯主动和潘姨聊起了这个话题，道：“就感觉好像是在同一个空间的不同时间一样。”


    潘素云笑了笑，并没有直接回答，只是说：“这件事慢慢你就知道了。”


    当然，对丁小祯来说，福宅事件对她最大的收获并不是进了康家大院见到了那些怪物，而是潘素云开始教她驱魔术了。按照潘素云的说法：“这是命中注定的事，是没有办法违背的。”


    驱魔人的第一课便是——捉鬼。


    潘素云告诉丁小祯，关于善恶三界有一个普适的价值观，那就是——有心为善虽善不赏，无心为恶虽恶不罚。因此，作为驱魔人，要捉的只是那些有心为恶的鬼。


    第一，去哪里找有心为恶的鬼吗？第二，真正的恶鬼岂不是很可怕？


    然而，这两个问题很快便得到了解决。在进行了一个月的特训之后，丁小祯要只身前去实践了。


    按照潘素云事先的指示，丁小祯驱车向位于通州的荒村医院驶去。此时已是深夜，小祯开着车远离了城区，行驶在黑暗的乡间公路上。


    根据gps导航显示，她离目的地只有十公里的距离了，车速渐渐慢了下来。过去在丁小祯的生命中，最害怕的一件事就是走夜路，无论是一个人还是其他人，都让她感到害怕，因为既使有其他人在，也只有她一个人会看到真正的精魂，这让她觉得上天对她很不公平，而且一度曾经寻死觅活的。


    然而，现在丁小祯不那么想了，她反而觉得自己非常幸运，感谢上天给了她这个特殊的技能，让她能够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世界。


    “大爷，你知不知道，没有得到允许就私自爬到人家车里是一件很不礼貌的事情？”丁小祯抬头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坐在自己身后的老头。


    刚才路过次渠镇的时候，有一个老头伸手拦车，丁小祯一眼便看出来那老头不是人而是个鬼，所以就没有理他。一来，她开的不是出租车；二来，她确实也有要事在身，没有闲功夫让人搭顺风车。没想到从他身边路过时，那鬼老头自己钻到车里来了。


    一开始丁小祯假装看不见，没有理他，但车子开到这里的时候发现他还在，他应该就住在这附近，没准能打听出点情况来。


    那鬼老头也没有想到自己遇上一个有阴阳眼的人，所以愣了一下，过了一会儿，才说道：“丫头，你是个好人。我到家了，这就下车哈。”


    “等等！”丁小祯出言拦住了他。


    鬼老头已然看出丁小祯驱魔人的身份，有点害怕，原本已瘦得皮包骨的脸猛然间变成了骷髅，只见那骷髅的嘴巴一张一合，哀求道：“丫头，我不是恶鬼，我从来没害过人，你就行行好饶了我吧？”


    丁小祯被那骷髅吓了一跳，故作镇静道：“我没说要收你，只是想跟你打听个事儿。”


    那老鬼一听不是要收自己，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语调也变得轻松起来：“丫头，你可算找对人了，实话跟你说吧，你随便问，这十里八乡，人鬼百事，你随便问，没有我不知道的。”


    丁小祯一听就知道这老头活着的时候是个京油子，肯定是满嘴跑火车，不过既然开口了那就姑且听之吧，便问道：“你知不知道这附近有一个荒村医院？”


    “知道，知道，这还能不知道。”老鬼道：“前面不远了，离这儿也就有十几里地。八十年代的时候那里还是全通县第三大的医院，叫黄村医院，我活着的时候经常去那看病，后来因为经常闹鬼，导致医疗事故频发，说是什么风水不好，所以医院另觅新址，搬到县城去了，这里就荒废了，成了荒村医院。”这时，老鬼突然压低了声音，道：“我实话跟你说吧，那个医院其实并没有荒，那其实是一个鬼医院，我们这些阎王不收、城隍不要的孤魂野鬼都去那里看病。”


    丁小祯道：“怎么，你们都是鬼了，还生病啊？”


    老鬼巴咂巴咂嘴，道：“嗯，我看你年纪轻轻，当驱魔人应该时间也不久。你师傅可能还没教给你。看你人不错，我老汉就卖卖乖，给你讲一讲。这鬼啊不仅会生病，而且还会死。没听说过么，人死作鬼，鬼死作聻（jiàn）。世间有六道轮回，分别为人间道、修罗道、畜生道、饿鬼道、外道、地狱道。这聻便是入了外道，是最恶的，基本上是不可能回归人间道了。”


    丁小祯见这京油子老鬼胡扯起来没完没了，担心耽误了捉鬼的时间，便打断了他，问道：“大爷，谢谢，这些我都知道，我其实想向您打听的是一个人，不，一个鬼？”


    “谁？”那老鬼问道。


    丁小祯道：“一个叫谭成柏的，我听说他现在好像是荒村医院的院长，你知道不？”


    那老鬼的脑袋又变成了骷髅，道：“不认识。”


    丁小祯觉得有异，正想追问，那老鬼一晃便不见了。她探头向车窗外望去，看到不远处有一个巴掌大的墓园，老鬼急匆匆地向墓园走去，走到其中一块墓碑前便彻底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