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游送完当天的快递没有回韩家川，而是去了蓝旗营卢佳麒的家。


    开门的是邢天正，孙游进屋之后，发现卢佳麒和丁小祯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却不见了那只斗牛犬。


    “萌萌呢？”孙游问道。


    丁小祯对着卧室努努嘴，道：“里屋睡大觉呢。”


    上次两名蝎妖来大闹一番，毁坏了不少东西，现在不仅全都恢复了，而且还有了变化。显然，这种变化是丁小祯带来了，比如房间里多了一粉色系的东西，窗台上还放了一些毛绒玩具，有大笨熊，也有小白兔。


    邢天正自己找来一把皮椅坐下，而孙游则在卢佳麒的旁边坐了下来。这时他才注意到，电视里放的是一个真人秀节目，叫《女神驾到》，嘉宾是一些养眼的女明星，lisa便是其中之一。


    邢天正问道：“怎么样，看出什么问题来没有？”


    丁小祯道：“可以断定，这位lisa小姐肯定不是人，而是一只妖，但至于是什么妖就不好说了。”


    邢天正奇道：“哦，你怎么这么肯定？”


    丁小祯把电视画面定格，指着上面的lisa道：“你们看，lisa和其他女明星站在一起，有什么不同？”


    孙游凑过去，仔细观察了一番，道：“好像她这边比较暗沉一些。”


    邢天正也上前观察，然后道：“你说的没错，怎么会这样呢？”


    还没等丁小祯回答，卢佳麒便说道：“是因为妖气。”


    丁小祯道：“没错，同样的光线，同一台摄影机，如果只是偶尔暗沉，可能理解为影子遮挡，但所有画面都是这样，只能用妖气来解释了，而这妖气正是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


    邢天正道：“这么说，那天晚上杜飞看到的飞头女就是lisa了？”


    卢佳麒道：“不，恰恰相反，可以判断她不是lisa。”


    邢天正疑惑道：“为什么？”


    卢佳麒道：“你说的那种飞头女正确的称呼应该是“飞头蛮”。当然，飞头蛮的这个名称是从日本引进过来的，在日本江户时代的浮世绘画家鸟山石燕的《百鬼夜行》中记载。不过，比鸟山石燕早1300多年，晋人干宝在其《搜神记》中便记录了这种怪人，并称其为“落头民”，又叫作“虫落”。”


    邢天正听得有些不耐烦了，打断了他，道：“老二，你不要在这里给我吊书袋了，直接说重点，为什么飞头蛮不是lisa？”


    卢佳麒道：“因为飞头蛮不是妖，而是人，如果严格来讲，也可以称之为兽，怪兽的兽。”


    邢天正问道：“这怎么讲？”


    卢佳麒道：“飞头蛮在白天和正常人没有什么两样，到了晚上才脑袋才飞离躯干，这是他们的天性，他们自己也没有办法控制的。妖善于变化，他们可以变成人，也可以动物，可以变成女人也可以变成男人，但飞头蛮却无法变化，他们除了头能飞离身体之外，没有其他任何与人类不同的地方。事实上，根据我的研究，人与妖的根本区别，也不在于是否可以变化，而在于进化，因为人与妖都来源于兽。”


    邢天正道：“此话怎讲？”


    卢佳麒道：“我们都知道达尔文的《进化论》，《进化论》告诉我们，人是什么变的？”


    孙游抢先答道：“猴子。”


    卢佳麒点点头，道：“没错，那猴子又是什么呢？是动物，我们简称为兽。事实上，达尔文的进化论是狭隘的，甚至可以说是错误的，因为人不光是猴子变的，任何一种兽在适宜的环境里，经过漫长的进化，都可以演变成人。仔细观察我们身边的人，无论是相貌还是品性，你是不是会发现有的人脑满肠肥、好吃懒做像猪，有的人大长脸像马，有的人表面温良驯服但狠毒起来却让人不寒而栗就像猫一样，除此之外，还有的人像狗、像鸡、像蛇，等等。也就是说现在的人，都是各种各样的兽经过漫长的历史进化而来的，但他们身上还保留着其最原始的某种动物性的基因。当然，人也并非完全不能变化，人死之后精魂脱离肉身就能变化，人自己修炼成仙，也能够变化。”


    丁小祯一脸崇拜地说道：“佳麒哥，你好渊博哦，那么妖又是什么呢？“


    卢佳麒被夸得飘飘然，脸上不自觉地露出了得意之色，道：“那些没有进化成人的兽，他们的某个个体由于特殊的机缘，经过刻苦的修炼，从而掌握变化的本领，能够变化成人，像人一样生活，这种就是妖啦。飞头蛮早在千年以前就已经进化成人了，干宝在《搜神记》里已经将他们划成一个民族，只不过他们这个民族基因中所保留的特性就是头到了晚上会飞离身体。”


    丁小祯又问：“那飞头蛮这种民族的人是由什么动物进化而来的呢？”


    卢佳麒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卖了个关子，说道：“根据古书大量的记载，飞头族应该是来自东南沿海，包括台湾以及琉球群岛这些地方，而且，飞头蛮还有一大特色，那就是她们全都是女人。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丁小祯摇摇头道：“不知道。”


    卢佳麒道：“根据我的考证，飞头蛮是由美人鱼进化而来的。”


    邢天正道：“说了这么半天，北京城里怎么会有飞头蛮呢？”


    卢佳麒道：“这我就不知道了。”


    孙游道：“这有什么难理解的，现在交通这么发达，全国都在民族大迁徙，我是云南人都来北京了，飞头蛮来北京又有什么稀奇的呢。”


    邢天正道：“说得也是。”他突然想到了今天上午张彬说的那句话：“北京的常住人口达到了2100万，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对刑侦工作来说是个极大的挑战。”


    于是，邢天正又跟其他缉魔队的成员讲了威廉·艾伦和杜飞的案子，并且说道：“这两起案子发生在同一天，同一个地点，肯定不是偶然的，而且现在又跟女明星lisa扯上了关系，再加上那个叫周宇的少爷，如果说康教授的死跟他们两个没有关系，打死我也不相信。”


    其他三个人都认可邢天正的判断，卢佳麒问道：“那我们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邢天正道：“接下来自然是死死盯住lisa。不过，在此之前我要夜探故宫。孙游，你跟我去。”


    孙游道：“好的，没问题，什么时候动身？”


    邢天正看了看表，已经夜里十点多了，道：“现在。”


    卢佳麒和丁小祯同时起身道：“我们也去！”


    邢天正打量了两人一番，道：“你们还是在家待着吧，有消息我和孙游会联系你们的。”


    说罢，邢天正带着孙游推门而出。自始至终四个人全都没有发现，在卧室里有一只狗耳朵正直愣着仔细地倾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