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孙游已经到了李先生的门口，他举目望去，看到了邢天正，叫声“老大”走了过去。这时，邢天正给孙游加点的饭菜都还没有上来。


    李先生的餐桌是四人桌，两两相对，邢天正往面边挪了挪，让孙游坐自己旁边，给他们相互介绍：“孙游，这是马丁，马丁，这是我的好兄弟孙游。”


    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孙游早已听邢天正提过马丁几百遍了，很有礼貌地伸手，道：“你好。”


    马丁大吃一惊，叫道：“你是坐火箭来的吗？从韩家川这么一会儿就到了？”


    孙游笑笑，没有言语，而是看着邢天正。他不知道是不是要把自己的身世告诉马丁。


    邢天正对马丁道：“你这回长见识了吧，我这位兄弟可是个奇人，他比我大家一百倍也不止，你要想找到杜飞，就全着落在他身上了。”其实，邢天正把孙游找来帮忙，除了下午有事脱不开身之外，还是有一点小小的私心的，他想把马丁这块在手上捏来捏去，总也甩不掉的嚼过的口香糖抹到孙游手上，他希望接下来马丁去缠着孙游，自己落得个清净，所以在马丁面前一味的吹捧孙游。故意在马丁面前给孙游打电话，也是动的这个心思。


    然而，马丁的脑袋摇得跟个拨浪鼓似的，道：“不相信，不相信，你们一定是串通好了，在我面前耍了个把戏，孙游，你刚才一定就在附近等着呢，邢队长一打电话你就过来了，对不对？”


    孙游也不辩解，只是笑了笑，道：“你说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孙游这样的态度反而让马丁对自己的推断有些怀疑了。这时，邢天正又对马丁说道：“你忘了吗？我们是偶然撞见的，我又不知道你今天要来，怎么安排人耍什么鬼把戏。”


    马丁一想也对，脸上现出了不可思议的神情，盯着孙游道：“这怎么可能呢？这怎么可能呢？”


    邢天正不再理他，把马丁所说的情况跟孙游一说，孙游满口答应：“没有问题，你就放心吧，老大。”


    没过多久，给孙游点的面和两个荤菜全都上齐了，两人一边吃一边聊起了天。


    邢天正问道：“你今天的工作做完了？”


    孙游道：“早就送完了，正想着今天要干点什么呢，你就打电话来了。”


    邢天正道：“我记得你上次跟我说，你那房东老太太对你不错，每天都是给你做好了饭，今天你怎么自己做饭去了？”


    孙游道：“那老太太出国旅游了。”


    邢天正摇摇头道：“地主婆啊，一辈子什么也不用干，整天就有钱去游山玩水。”


    孙游道：“大多数北京本土人过得不都是这种日子吗？”


    这个话题马丁也感兴趣，加入了讨论，道：“像咱们这些北漂，辛辛苦苦挣了钱全都交了房租了，结果还被那些北京人嫌弃，说抢了他们的资源，让他们觉得不舒服了。照我说，如果咱们这些外地人一走，估计北京立马就会变成国家级贫困市。”


    孙游道：“那倒也不至于，全国的钱都在养着北京人，人家怎么会穷呢。”


    马丁点头赞同道：“说得也是。对了，刚才你说住韩家川，那韩家川有一个鑫旺公寓你知道吗？”


    孙游道：“当然，我搬到现在这个房子之前就住那里。”


    马丁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道：“真的吗？你住哪一间？”


    孙游道：“235号房。”


    马丁尖叫道：“啊，真的吗？缘分啊。我在韩家川的时候住的也是那一间耶！不行，为了这个缘份，咱今天必须得喝一个。”


    说着，马丁叫来了服务员，要加点啤酒。这时，邢天正早已吃完了，站起来道：“那你们慢慢吃着，我就先走了。”


    此时，马丁已经把心思完全投注在了孙游身上，摆摆手道：“你走，你走，我和孙游一会儿自己去《凤凰晚报》。”


    邢天正走后，马丁和孙游这两个北漂又掏心掏肺地聊了半天。当然，话题主要还是围绕着韩家川。他们谈到了鑫旺公寓后面那家叫作“老地方”的小饭馆，谈到了激情夜总会，谈到了小玉和艾莉丝。当然，孙游一直都是在表面上敷衍，并没有把实情告诉马丁。很多时候，真相掩盖在善意的谎言之下，他不希望让马丁知道艾莉丝是一只蜘蛛精，害死了无数的北漂人，从而让他的人生陷入恐惧之中。


    “燕姐最近怎么样了？”马丁突然问道。他说的燕姐就是鑫旺超市的店长，同时也是鑫旺公寓管理员。


    “还是老样子啊，前两天去超市的时候还看到她。”孙游说道。


    马丁道：“她也挺不容易的，跟了那个姓韩的老板十多年，连个名分也没有。等她人老色衰了，被人扫地出门，到时候日子过得更凄惨。我记得那个时候，燕姐怀孕六个多月了，结果被韩老板的大老婆找来，一顿乱打，把孩子都打掉了，结果还是没有给她打跑。本来人长得挺漂亮的，性格也不错，上得厅堂，下得厨房，这样的人也不知道她图个什么。”


    孙游是很喜欢燕姐的，不相和别人一起在背后八卦她，便用一句话结束了这个话题：“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选择吧。”


    两人吃完饭后打车去了《凤凰晚报》报社。马丁过去经常来这里，已经轻车熟路了，他领着孙游，直接上七楼来到了小优的办公室。


    一个普通的写字间，里面放了四张办公桌，被玻璃区隔开来。玻璃门敞开着，马丁敲了两下，屋里所有人都看过来，随后一个胖胖的女孩站了起来。她就是小优。


    小优把马丁和孙游带到了一个小会议室里。


    马丁见要要倒水，连忙阻止了，道：“不用了，我们刚吃过饭过来的，都不渴，到底什么情况，你赶紧给我说说。”


    小优道：“杜飞是上午10点多来的，一来就去了总编办公室，待了不到五分钟，就听到里面发生了争执，然后他就出来了，我问他怎么了，他一句话也不说，收拾完东西就走了。他走后没多久，我看见他桌上还有一个杯子忘拿了，就追出去，结果已经没有人影了。”


    “这么说，他已经辞职了？”马丁问道。


    小优道：“应该是吧，我也不敢确定。”这时，她偷偷地走到门口，朝外面看了一眼，才小声道：“我听到他好像对主编骂了三字经，所以我也没有敢问主编怎么回事，从杜飞离开到现在，主编也没有露面，我们都担心会不会出什么问题，但谁也不敢去敲门。”


    孙游看了马丁一眼，道：“走，咱们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