猴子在后面一边走一边不知道叽里咕噜说着啥，反正估计不是啥好话，我听到张真人好像在给他道歉，说不定是在威胁张真人。


    我知道猴子肯定是闹着玩的，就没有管。


    我们穿过这个放着青铜大鼎的平台，继续往前走。前面还是朝上走的台阶，隐约能看到走上去不远处还有一个平台，不过这个平台的边缘并不是整齐的，而是波浪形的边缘，不知道又是什么风格的建筑。


    “这些人辛辛苦苦把好好的石头台阶雕刻成这样干嘛？少女心泛滥啊？”叶知秋盯着上面波浪形的边缘道。


    “应该是有别的用处吧，”我说，“这个地方这么偏僻，要工人来修建一些无用的东西应该不可能。这些波浪纹可能有别的含义或者用处。”


    不过在我说完这些话不久，我就发现我完完全全的错了。那上面波浪形的东西根本就不是石阶，而是一颗一颗的人头骨。


    等我们靠近了以后，大家都清清楚楚的看见了，上面的那一个平台全是一颗一颗的人头，有些呈闪亮的白色，仿佛是打了蜡一般，而有些确实坑坑洼洼的，还有一些是黑色。


    我们认为石阶是波浪形的，不过是因为人头与人头之间都合不严实，会有一个小小的缝隙，造成了从下往上看是一种规律的波浪形。


    无一例外的是，这些人头都被整整齐齐的码在一起，砌成了这个我们必须经过的平台。


    除非是往回走，不然我们非从这些人头骨上面踩过不可。


    “这些头是真的还是假的？”叶知秋指着上面的平台问，“大师伯，咱们不往上走了吧。”


    “走啊，知秋妹子，哥保护你。”猴子走上来拍了拍叶知秋的肩膀，“不就是写骷髅头吗，有啥害怕的。妹妹你大胆的往前走哇，往前走，莫回呀头……”


    猴子说着说着还唱了起来，不知道是都叶知秋玩呢，还是在给自己壮胆。


    叶知秋嫌弃的擦了擦被猴子拍过的肩膀，走到一边去了，而且还把鼻子捏了起来，好像猴子身上特别臭似的。


    “你身上到处都是尸油，就别往前凑了。”我看大家好像都还在躲着猴子，就叫他走到后面去。猴子心不甘情不愿的退回去了。


    谁叫他浑身都是黏糊糊的尸油没弄干净呢？不听指挥的下场，该！


    我抬头看了看上面台阶上的骷髅头，把目光转向张真人。我认为他应该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从他刚才第一眼就能辨认出那个青铜大鼎是干嘛用的，我认为他还是有点干货的，并不是什么都瞎说的。


    张真人看到我朝他投去询问的目光，自然要装模作样一番，立刻就起了范。一副指点江山、挥斥方遒的模样，大步走上前来。


    “嗯……”张真人摸着下巴沉思了一下。


    “咋的，你在现编呢？”猴子沉不住气，立刻就开始羞辱张真人。


    “不是，不是。”张真人倒不生气，“我这是在回忆呢。这个东西我见过的。”


    “《红楼梦》看多了吧你。”猴子说。


    猴子能说出《红楼梦》简直吓了我一跳，我还以为他不知道有《红楼梦》这本书呢。我恍惚记得书里有个情节，贾宝玉第一次见到林黛玉的时候说的就是张真人刚才的那句：这个妹妹我曾见过的。


    没想到猴子还知道这句话，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


    “是这样的，我想起来了。”张真人突然道，“这个东西我在四川见过。当时我还年轻的时候，跟着师父云游，在四川往西藏走的方向，一个叫做色达还是什么的地方，反正是个少数民族同胞很多的地区见过这样的东西。”


    张真人立刻唾沫横飞的给我们讲当年他和师父怎么怎么样了，他那时候是何等的机敏厉害，现在人老了，不行了。


    反正说了半天，完全偏题了，根本没一句提到上面那个骷髅头的平台，全是他如何如何厉害一类的话，听得我头都大了。


    直到猴子威胁他，说他要是不说正经事，还继续瞎扯，就把他扔进下面那个青铜鼎里，他才道：“我这是做个铺垫嘛，写作文不都是徐徐渐进的。”


    虽如此说，他倒是立刻就说到正题上来了。


    他说的大约也就是这么回事：当年他和他的师父一起在四川色达，曾经见过一个天葬台，那里的人死掉以后，就会被送到天葬台去，身上的肉一刀一刀割下来为鹰。大概是在效仿佛祖割肉喂鹰一事，色达地区宗教氛围是很浓郁的。而且这种天葬并不是任何人都能享受到，必须得是受人尊敬的人才有资格在死后得到天葬。


    就跟百鸟朝凤那曲子一样，不是谁死了都能在坟前吹奏一曲百鸟朝凤。


    这些人身上的肉被一刀一刀割下来喂鹰以后，头会被切下来，堆在旁边的一个台上。


    张真人形容他看到那个满是头骨的台子的感觉，就像是一千双空洞的眼睛同时盯着他，非常瘆人。而且那个地方的气味很难闻。


    这个地方虽说有这么多的头骨，却没有一点难闻的气味，大概是因为时间太久，味道已经消散。色达那个地方味道浓厚的原因可能是现在天葬还在进行。


    要说这里最难闻的东西，可能就是猴子了。


    “小师叔，刚才你在那个青铜鼎里是不是发现了很多骨头？”张真人问猴子。


    “那不是废话。”


    “但是里面有那么多人骨，却没有一颗头骨，不是很奇怪吗？”张真人说。


    “你想表达啥？里面的尸油还不够恶心？”猴子说，“要是我当时在鼎里发现了头骨，肯定第一个就拿起来扔给你。”


    张真人摆了摆手，又朝猴子的反方向移动了好几步。


    “我认为这里的祭祀可能和那个四川的天葬台又异曲同工之妙，他们故意把人头割下来，放到上面去了。”张真人说，“不过这些人不是死了才这样处理的，这应该就是一种殉葬的方式，这些都是活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