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克珊卓仰躺在专为生产所制的倾斜椅上,娜西拉则站在她的身边紧握着她的手。
两个的半身人女奴紧张的忙碌着,一边阻挡任何人进入,一边准备各种用品。而魔法教母则正在和即将临盆的剧烈阵痛搏斗。每时每刻,她全身都充满着一种强烈的幸福感,比生娜西拉时要强烈的多。(这可能只是纯粹的荷尔蒙反应,或者是和其它精灵母亲一样的,一种对腹中孩子的骨肉之情。但卓尔的感觉有点变异了.)
娜西拉用的力量越来越大,几乎把所有的血液都挤出了那只手,让它变成低温的白色,在其他人眼中,这是那位即将临盆的女子身上唯一低温的地方。卓尔少女看着初生婴儿露出的白发和艾克珊卓一次次的阵痛收缩的,计算着婴儿还有多久坠地。
“再坚持一下,已经看见头了。”她对母亲的耳朵呢喃。
魔法教母压住喘息,将痛苦和愤怒转换成分娩的力量。
终于,艾克珊卓眼睛睁得大大的,甚至有点用力过度,连薄削的下唇都咬破了。
婴儿的头探了出来,这次比上次要更彻底,眼看着婴儿呱呱坠地的时刻就要到了。
娜西拉打了个寒颤,总算要结束了,生孩子真可怕。
艾克珊卓深吸一口气,鼓起残余的勇气。她可以感觉到浑身的肌肉如同阵痛一样的颤动着。
对于她站身边女儿来说,她几乎已经变成了一团红热的雾气。额前闪烁的汗珠几乎和滚烫的热水一样闪亮。
魔法教母忍受的压力已经到达了顶点,于是她感觉到肌肉撕烈的剧烈疼痛,婴儿滑出产道的流畅,以及分娩的快意……
娜西拉小心抱着新生的婴儿仔细查看,随即大吃一惊。这孩子的皮肤和她的头发一样白,蜘蛛神后在上,她是个斯扎凯(这个名字的意思是“幽灵蜘蛛”白化卓尔)。
“您最好看看这个孩子,”卓尔少女提示母亲。
艾克珊卓抬起头。试着弄清楚女儿的意思。魔法教母刚刚已经把所有的力气耗尽在生产中,意识已经开始模糊起来。
“要让辛克特丝奈特主母知道,罗丝祝福了香芭拉家,这孩子是来自伟大女神的礼物。”娜西拉欢呼雀跃,迫切地想要通知所有人。
“蜘蛛神后在上,”艾克珊卓喘息道。“孩子的名字就叫柏丝娜拉!柏丝娜拉·香芭拉。”
娜西拉紧抱着柏丝娜拉,转身要去神堂。
“等等,”艾克珊卓命令道,在椅子中撑起身来。“让我再好好看看她。”
“我的姐妹以后一定是名出色的间谍,”娜西拉笑嘻嘻的说,走近了母亲。
“下一个孩子也许会更出色,”艾克珊卓咯咯笑道,不过内心其实深信不疑。她几十年前才生了娜西拉,而且,即使是年轻的黑暗精灵也并不多产。可她还是受孕了,魔法教母当然知道是谁的功劳并对未来充满幻想。
“好累呀,”艾克珊卓对自己低声说,感觉到精疲力尽。“会有足够的时间…”她躺回椅子上,立刻陷入了满足、美妙,步步高升的邪恶美梦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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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看她的眼睛,”辛克特丝奈特在查看香芭拉家最新家族的成员时,低声对女儿们说。
那婴儿的眼睛的确与众不同。那个小孩儿不过才离开母体不到一个小时,她的双眸已经开始灵活地四下转动。虽然那双眼睛显示出夜视能力所特有的红色,但那熟悉的血红却染上了黑色的阴影,让它们成为特异的深红色。
“瞎了吗?”莎杜瑞尔娜担心道!“难道我们要把这个斯扎凯献祭给蜘蛛神后,这可太浪费了。”
格厄杜瑞拉期待地看着她们,黑暗精灵可不容许生理有缺陷的小孩浪费粮食。
“没有瞎,”娜西拉将手指在婴孩面前晃动,对姨母们投以愤怒的眼神。“他注视着我的手指。”
莎杜瑞尔娜明白娜西拉说的是实话。她靠近婴儿,研究他的脸孔和那对奇怪的双眸。“你到底看见了什么,柏丝娜拉·香芭拉?”她柔声地问;这可不是因为体贴小孩,而是怕吵醒正在椅子上休息的姐姐。
“你到底看见了什么我们看不见的东西?”
艾克珊卓还是被争论惊醒了。她挣扎着把自己从椅子上撑了起来,勉力站起身。“让我看看”她对姐妹轻声叫着,很怕吓到新生的骨肉。
莎杜瑞尔娜和娜西拉连忙从婴儿前面让开。“看看她的眼睛,教母大人,”娜西拉大胆地补上一句。“它们看起来很不寻常。”
艾克珊卓研究着那婴儿,一种愉悦的荷尔蒙冲动传遍全身,她渴望把新生的婴儿抱到胸前,给她关爱,为她哺乳。黑暗精灵不能感受到的母子关系使她迷惑了。
“她的双眼,”娜西拉说。
魔法教母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然后吃力地弯下腰去看看到底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红的发黑?”艾克珊卓惊讶地说。这孩子按理说应该是一名半卓尔,可现在变成了白化卓尔、没有人类特征、眼睛也是……这种变化出人意料。
“他没有瞎,”注意到母亲脸上露出吃惊的表情,娜西拉很快地插嘴道。
“拿起那根蜡烛,”辛克特丝奈特命令道。”让我们看看这双眼睛在普通的光亮下看起来是什么样的。“
莎杜瑞尔娜和娜西拉反射性地走向圣柜,但格厄杜瑞拉阻止了她们。“只有高阶祭司可以碰圣物。”她提醒的音调中带着威胁的口气。高阶祭司鬼魅般地转过身,把手伸进柜子中,拿出一只半截的红蜡烛。卓尔们遮住眼睛,辛克特丝奈特小心地用手遮住婴儿的面孔,让格厄杜瑞拉点燃圣烛。它只能制造出一小点火光,但是在黑暗精灵的眼中,这是十分刺眼的光芒。
“拿过来,”在适应了几分钟之后,辛克特丝奈特说。格厄杜瑞拉把蜡烛拿近柏丝娜拉,辛克特丝奈特慢慢地将手移开。
“她没有哭,”格厄杜瑞拉非常惊讶——这个婴儿可以静静地接受这么刺眼的光芒。
“还是缟玛瑙色,”主母低声说,对她女儿的嘀咕置之不顾。“在两个世界中,这小孩的眼睛都是缟玛瑙色的,她还天生不怕可见光。艾克珊卓,你的运气真令人惊讶。也许我要重新定位你在家族的责任了。”
魔法教母畏缩了一下,没有出声。
娜西拉闻言后再度看了看她幼小的妹妹和惊人的缟玛瑙色眼眸,忍不住吃了一惊。终于,她联想到了一个荒谬的可能——这家伙该不会是他的……
有那么一会儿,娜西拉感到胸中出现了熟悉的空洞感觉,是那种每次被人背叛时都会一再出现的空虚钝痛。她很快将这种感觉抛到一边,冷静地面对主母的暗中观察。
“她是你的妹妹,”辛克特丝奈特将娜西拉的吃惊,当作其对某种可能的猜测。“当她年纪稍长,那对缟玛瑙色的眼眸依旧锐利的瞪视着你时,请记得,她一生一世都是你的姐妹。”
娜西拉转过身,差点脱口而出一句会让她后悔的回答。辛克特丝奈特主母和香芭拉家族士兵间的关系、以及和其他家族男性之间的多重韵事也几乎是魔索布莱城中的传奇。她又有什么资格教导她该怎么样做才好?娜西拉嘴唇抿紧了,希望格厄杜瑞拉或辛克特丝奈特在这个时候不会刚好在注意她的表情。
在魔索布莱城中,讨论这种有关高阶祭司的流言,不管是不是真的,都会让你被痛苦的处死。
她祖母的双眼眯了起来,娜西拉以为自己被发现了。“她是你的责任,”辛克特丝奈特说。
“我不是牧师,”娜西拉大胆地抗议道。“如果我可以继续学习,只要再几年的时间,我就有能成为正式的奥术施法者。
“你必须服从命令,”主母严厉地提醒她。“把这个孩子带到神堂去。这个婴儿是你的了。不要让我失望!你教导柏丝娜拉的课程将会让你更了解我们的生活方式。”
娜西拉叹了口气,不敢把自己内心的想法讲出口。辛克特丝奈特丢在她肩上的责任至少会占去宝贵的十年时间。娜西拉不喜欢这个责任,她必须要和这个黑眼的小孩待在一起十年的时间,尤其这孩子有可能是他和她的。不过,另外的选择,也就是辛克特丝奈特·艾拉尔·香芭拉主母的愤怒,恐怕要糟糕得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