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格雷尔的大脑感到一阵强烈的天旋地转，觉得他的脑浆仿佛直接被搅成浆糊。随即人类察觉自己正在坠落，旋转在一片灰雾中，失去控制地往下掉。


    噗通一声，他摔进一堆污泥之中。在及脚裸深的烂泥中站起，阿格雷尔不可思议地打量自己所在的地方。他浑身不着寸缕，身上满是脏污，虽然没受伤，却站在一大片污泥汇聚的浅湖中，视线所及之处，都是残垣断壁的废墟。


    这是之前被塞依洛斯弄来过的世界！脚下的烂泥塘就是之前那个灵吸怪蝌蚪湖！这！发生了什么？才几天功夫，这里就烂成了古代遗迹？


    “阿格雷尔，我们在哪？”


    人类回过头，看到娜西拉站在他身后，令人汗颜的是，她还穿着衣服。


    阿格雷尔先是不好意思的双臂交叉挡在男性要害处，防止走光。可马上他就想起更方便的做法。人类利用空间的特殊之处，给自己穿上了一套新衣，而卓尔少女却一直保持着他的第一个动作。


    阿格雷尔继续检视整个区域、他自己，以及他的同伴。娜西拉也似乎在努力遮掩自己，但阿格雷尔却疑惑不解，因为她明明有穿衣服。


    有吗？


    远方某处传来一声怨毒的咆哮，令他们全都警觉起来。娜西拉蹲低，慢慢转身并扫视着，双手紧握成拳，防卫性地举在身前。


    如果她担心会被攻击，为何不去拿背包里的魔法物品？阿格雷尔纳闷道。然后他明白了，娜西拉眼中的世界跟他眼中的是不一样的。而他只见过娜西拉穿衣服的样子……等等，不对，差点忽略了最关键的一点——这里的规则跟之前不同了。


    另一个叫声从远处传来，一个非常痛苦的叫声，之后是大大的稀里哗啦声。


    “我们到底在哪？”娜西拉质问道。“而且为什么只有我没穿衣服？”


    “噬魂怪制造的世界，在这里思想可以变成物质。”


    一股灰尘袭向他们，使令人不适的褐色污泥升高到他们腰部高度。这团恶心的东西带给阿格雷尔的感觉令他皱起脸，而且他第一次注意到它们所散发出的恶臭，好像灵吸怪蝌蚪都烂在里面了。


    “是什么东西引起这么大的波动？”卓尔少女低声说道，而这句观察敏锐的话提醒了阿格雷尔，不舒适的感觉也许是他眼前最小的问题。


    一个高大、浑身流淌液体，而且胸口破了个大洞的噬魂怪虚影，从二十尺外的污泥中冒出来，凶恶的眼睛眯起打量他们。


    “是那个六只爪的章鱼怪。”娜西拉惊喘着说道。“他也进来了，而我们……”她看着阿格雷尔，红色的眼睛睁得大大的。


    “被它抓到了。”人类回答道，不愿意说出他们自己或许也已经死了的这个可能。


    “是抓到了！”这名虚幻的噬魂怪以大得惊人、巨人般的声音说道。“抓起来正好替那个卓尔混蛋还债！”


    “娜西拉，帮帮我，想象你自己是大法师，用你见过最厉害的魔法！或者其他强大的生物。”这一天从没这么紧张过的阿格雷尔对娜西拉大吼道。可卓尔少女对人类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然后无助地转头望着自己（在她眼中是）裸露的肩膀。她见过最厉害的人就是家族主母……那些传说中的魔法和怪物只能靠简略的图画空想，这对她来说也太难了，卓尔少女还需要时间适应。


    人类嗤笑一声，然后冲过去，站在一个挡在他们跟逼近的噬魂怪虚影之间的位置。


    阿格雷尔伸出双手，开始幻想自己双持ak47。塞依洛斯丝毫没显示出害怕的样子，持续稳定地在污泥中前进。娜西拉注意到虚影似乎突然变大了，而且发现这名噬魂怪还在继续增大。


    “阿格雷尔。”她低声喘道，因为此刻他们的对手已经足足有十尺高，几乎跟巨人一样高大。它再走一步，体型又大了一倍。


    “阿格雷尔！”


    两把ak咆哮起来，愤怒的火舌喷出成百上千的子弹。可噬魂怪一点不在乎，子弹打在它身上马上就被同化成了虚影的一部分。


    三十尺高的塞依洛斯阴森地逼近；它的笑声嘲弄着阿格雷尔不知所谓的攻击。随着一个吸附的声音，一只脚从污泥中抬起，威胁地高举在空中。


    “还债！”邪恶的塞依洛斯咆哮道，然后猛力踩下。


    阿格雷尔扑向一旁，在污泥中泼溅着前进，然后再度站起，缟玛瑙的头发沾满浓稠的褐色污泥，并贴在头上。


    塞依洛斯对娜西拉没有一点兴趣，因为就有阿格雷尔——这整场灾难的始作俑者，也是摧毁他身体卓尔要救的人。（噬魂怪搞错了，迁怒人类）


    “让那个卓尔来救你啊！”巨大的声音嘲弄地说道。


    这里的规则到底是什么样的？这个问题闯进阿格雷尔脑海，因为如今塞依洛斯威胁了他，显然肯定了他们没死。但这个地方跟精神世界有点类似，人类早就知道这点，因为他曾经来过一次。


    娜西拉冲到阿格雷尔前面，跳上大噬魂怪的脚，朝它膝盖后方又抓又咬。它踢来踢去，想把她甩脱，但就算她凶猛的攻击有造成任何实质伤害，脸上带笑的塞依洛斯也毫无表示。


    “思想的盲点。”阿格雷尔吐出这句话，试着想扭转他的思考过程。他自己的形象、他朋友们的形象，以及那名找上门的报复者形象，必定是思想下的结果，因为他跟他的朋友都以为自己是裸露的，而另外一人则穿着衣服。这世界是塞依洛斯制造的，先前的飞剑无用、ak47也无用，相反娜西拉徒手物理攻击却能造成轻微伤害。难道是因为塞依洛斯根本不认同前两种攻击的威力。也就是必须让噬魂怪觉得很厉害才行？


    娜西拉溜下怪物的一只脚，因为塞依洛斯正把它高举在阿格雷尔头顶上。


    “阿格雷尔！”卓尔少女朝她那位显然分了神的同伴叫道。


    巨大的脚猛力踩下；娜西拉想象到她在乎的人会被踩扁，差点晕过去。


    阿格雷尔用单手抓住那只脚，然后毫不在意地将它稳稳举在头上。他也开始变大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挫折又吓坏了的卓尔少女叫道。她从巨大怪物的膝盖上落下来，污泥四溅地退开。


    阿格雷尔有怪物的一半大，而如今是塞依洛斯显得困惑。人类用力举起那只脚，令塞依洛斯往后猛摔在污泥中。当这名怪物重新站起来时，阿格雷尔已经变得比它还大。


    塞依洛斯还是扑过来，咆哮着挥动着触手缠住它痛恨的敌人。


    娜西拉从这两名庞然大物附近移开，既无法理解，也帮不上忙。


    阿格雷尔巨大的臂膀肆意伸长扭曲着，和噬魂怪的触手纠缠在一起。而塞依洛斯也开始这么做。有好一会儿，两边似乎势均力敌。


    塞依洛斯瞅准一个空当朝阿格雷尔的头用力咬下，疯狂地把消化酶涂抹在口器上。接着，却是它而不是阿格雷尔发出惨叫，因为它咬的不是脆弱的皮肤，而是带钢刺的金属头盔！


    愤怒的噬魂怪举起手臂；它的手指化做一只只利剑，朝阿格雷尔胸口猛击。


    阿格雷尔的身体在长剑四周分开，形成一个洞，使六只手指带着手臂直接穿过而没造成伤害。阿格雷尔的皮肤随后在塞依洛斯手臂四周紧紧合起，牢牢抓住他。


    塞依洛斯的六只触手高高扬起，触手顶端突然裂开到不可思议的程度，宛如一只蛇的上下颚，长满尖端有毒液的獠牙。


    “阿格雷尔。”娜西拉惊喘道。她心想人类气数已尽，而她跟着也会成为这名恐怖噬魂怪手下的牺牲者。她找不到话来形容接下来发生的事，几乎连呼吸都忘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