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早朝之后，夜溟便与皇帝回御书房，提了这个要当太子太傅之事。


    皇帝诧异：“容钥？”


    夜溟从他细微的神情中发现，他不提，皇上估计已经忘了有这个儿子了。


    “丞相怎么突然要提出这事？”皇帝并未急着答应，回到高位之上，示意旁边的侍从帮他磨墨。


    夜溟早就想好了理由：“太子两年前，尚能提出一些有用的政见，如今那件事已经过了这么久，他也应该要走出来了，就算双目失明，总归也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皇帝佯怒：“丞相大人竟敢将太子比作瘦死的骆驼？你胆子可真大！”


    夜溟面色平静，并不为所动：“皇上，如今宫中，可还有其他人瞎了眼。”他一顿，凉凉道，“恕我直言，那些皇子眼睛没瞎，都比不上如今瞎了眼的太子呢。”


    皇上心中一震，蓦地被人说中了心思，但他确实又找不到其他人了。


    丞相这样说没错，但是他却始终有些抗拒之心：“我还没老，此事可以先押后。”


    “趁早做打算总是没错的。”夜溟半跪，拱手行了个大礼，“皇上无需操心，微臣只是想让太子走出困境，做个正常人而已。”


    皇帝微微思量，皇后走了之后，太子一直孤苦伶仃，若不是太后罩着以及他本身的太子之位，恐怕日子会很难过。


    云妃暗地里一直为难太子，他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自己也尽量克制住去关心他，爱护他。


    毕竟是他害得云妃的孩子死了。


    尸骨都没找到。


    如今过了两年，他罪也该受够了。


    “朕会拟旨，封你为太子太傅。”皇帝终于松口。


    夜溟：“皇上仁慈。”


    听到奉承的话，皇帝的面容放松了些，似乎真的认为自己宅心仁厚。


    ……


    东宫。


    “钦此！”宣旨太监将最后一个字念完，便等待前面的人上来拿。


    容钥用一条竹青色的丝绸带子蒙着双眼，面容没什么喜色，只平静地循着声音往前几步，伸出手来接。


    太监见他可怜，便也不差这几步路，直接就放在了他手上。


    圣旨宣完没多久，夜溟就来了，守门的宫女刚要出声，便被夜溟摆手阻止，让她下去。


    夜溟进入门内便看到容钥坐在窗边，脸上没什么神色，他仰头向着窗口外面，不知道在想什么。


    “参见太子。”夜溟在他旁边停下脚步。


    容钥闻声，整个人都楞了一下，他微微侧了头，可能是许久没开口，说出来的话声音有些哑：“丞相大人何必费心在我这样一个瞎了眼的挂名太子身上？我如今是个废人，再担当不起任何人的期盼了。”


    夜溟沉默了一会儿，道：“你就是这么为自暴自弃的自己找借口的？”


    容钥轻笑一声，他稍稍弯起嘴角，半仰着头，靠向窗口：“如今所有的一切，在我面前都是黑暗，只有站在窗边，微风拂过我的脸庞，我才感觉到一点方向。对着一个连方向都找不到的太子，你又能要求他做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