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天志?”夜溟侧目,而后问,“丁香楼是什么地方?”
老管家哪懂得这些,一噎:“这……”
夜溟挥挥手,低语:“算了。”他往前走了几步,又停下来回头补了一句,“我回学校了。”
老管家有些着急,少爷好不容易回来一趟,这就走了?
遂急忙问:“不住一晚再走吗?”
夜溟没直接回答,转而道:“我出去一趟。”
他漫步在街上,自从法租界建立以来,上海便越来越多的外国人,仗着自己长得高大优越,就比别人平添几分优越感,有时还会恃强凌弱,欺压当地居民。
“丁香开门了,咱们去吧。”
“哎等等,你们能进去么,开业当晚受邀请的都是上海名流。”
“什么上海名流,都是些二世祖。”
“不怕,咱们在大厅看就好了。”
周围的人急切的往一个方向去,夜溟一怔,鬼使神差的跟着人流来到了丁香楼门口,等他看清里面是干什么的之后,气息有些不稳。
这是一个歌厅。
他转身欲走,可黄天志吩咐在门口等着的跟班看见了他,三两步跑到他面前:“夜少,您来了,请随我上去吧,黄少已订好房间,包管看得最清楚。”
夜溟脚步一顿,抿着唇将要拒绝,又想起父亲刚才与他说的话,挣扎一番,叹了口气,转身与那跟班说:“劳烦带路。”
进了这丁香楼之后,夜溟便有了悔意。
他错了,不应该进来的。
胭脂俗粉,乌烟瘴气,用来形容这里最恰当了。
他面目沉郁,一脸的不高兴,吓得带路的人心肝颤。
好说歹说把夜溟带上了楼,还没开门便已经听到里面玩闹声不断。
“黄少,你说,还真能把夜少请过来么?”
“请不请得到也无所谓啦,咱们今天来了,就要玩得尽兴,他来了我们反而束手束脚。”
“别这样说,人家专心搞学问,是至清高洁之人,别玷污了人家的品节。”
“说是品行高洁之人,要是真来了,那还洁不洁啦?”
“哈哈哈哈哈……”
里面笑成了一团,带路人有些尴尬,等里面的笑声稍微平复的一些,才敲门:“黄少,夜少来了。”
房间里倏地一静,带路人慢慢推开门,夜溟放眼看过去,里面的人一副屏息的样子,看见他大气都不敢出。
他将房间扫了一圈,只见黄天志坐在首位,姿态慵懒,还没来得及收回那肆意的笑容。
夜溟站着没动,带路人朝黄天志使了个眼色,黄天志猛地反应过来,慌忙站起身,做了个“让位”的手势,赔笑道:“来,夜少,这位置是留给你的。”
夜溟没有出声,走到围栏旁,往下看,下面的舞台已经搭建完毕,从这里看,不仅能看清整个歌舞的全景,旁边还有一个独有的飘台延伸出去,要是想近距离看,大可以走到那边去。
他冷着脸转身,忍下立刻就走的冲动,在刚才黄天志的位置上坐下。
看他坐下了,其余人都舒了一口气,才敢开口说话:“夜少这是刚下课吗?”那人看着他的衣服十分严谨,领口的领带和扣子,扣得十分严谨。
夜溟看下去,上海的公子哥早就学着外国人穿西装,但很少打领带,领边的扣子松松垮垮,有几个还穿着长袍。
“嗯。”夜溟不浅不淡的应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