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城，是人族第一大城，周围有四座子城，最东边的清虚城正是清虚山所在。


    最早的时候，归清虚派所有，后来道门、清虚派、慈云宫等五派合并为道门，四派之城也就成了道门的子城。


    清虚山，清幽拔奇，成了道门老祖专用的修炼圣地。


    清虚城不大，但因为近年频发的战争，人口却不少，大多是从边境三城（翡翠城、落英城、木根城）逃难而来，但也远较无极城大。


    步入清虚城的街道，一种熟悉感油然而生，上一世章程在这里留下了很多足迹。重生再来，清虚城依然漂亮、清雅脱俗，只是人多了不少。


    这应是归功于道门管理的缘故吧，道门老祖雄居先天界上千年，无人敢来袭扰。


    两人从出租飞艇下来，步入一家名叫“柳浪亭”的旅馆，巨浓的柳荫扑面而来，让人心胸一阔。


    这个旅馆是章程当年最爱之处，寺内自然是来过。看着着依然年青的师父走来摸去，不断感慨，寺内也有恍然如昨的感觉。


    只是心中疑团更浓，师父怎能见到道家老祖呢？据说，为了不影响冲击大乘，就连道门现在的话事人，祭酒张天师也见不到道门老祖。


    师父哪来的信心？寺内也不敢问，这一世的师父，话更少，更为严肃。寺内只能象个老仆一样跟着。


    订下房间后，章程又去曲婉亭转了一圈，在往日坐过的石凳上坐了一会，脸上浮出甜蜜的笑容来。


    这里，曾经有过一段情。


    也许，现在回头来看，多少令人失望。可当时却是充满幸福和激动，爱得刻骨铭心。


    其实，当年的章程一直不喜珍珠，只是入川之时救了珍珠一命，又带她来到先天界，珍珠自然就把章程当成了天然伴侣。


    章程苦恼过，又不忍伤了珍珠的心，一直犹豫不决。


    最后，珍珠为情所伤，独闯仙族碧游窟被人救回，章程长期照顾并治好了她的伤，两人才终成眷属。


    珍珠只以为落英派的女丸是情敌，其实不然，女丸不过是章程孟浪时的欢友，女英更不可能是章程的女儿，女丸的男友可多了去。


    珍珠真正的情敌，恰恰是之前差点死在章程手下的闵姜。


    现在想来，一阵后怕，要是盗旗时杀了闵姜，这一世又将如何自处？


    当年，闵姜可是让章程爱得入骨的女人啊，连手指头都没有动过。


    可现在，闵姜早嫁作他人妇，和熊明过着貌合神离的生活。痛心的是，当年那么优雅、知性的人现在却不得不靠买春来满足自己。


    世事无常，真如灯火明灭，玄幻而不真实，令人不敢面对。


    闵姜的丈夫熊明正是自己这一世的大敌，甚至，是死敌。熊明不死，以自己现在的功力，除了逃亡，别无他法，要想重回大乘复仇，更是遥遥无期。


    对熊明，章程很有信心。不作死就不会死。若非他贸然挑起人翼之争，章程都不敢重回无极门。


    只是，如果自己身份暴露，那就将再背上一个杀害情敌的罪名了。对此，章程到不在乎。


    章程更想去问闵姜：为当年的选择后悔否？


    当年，章程没有和闵姜走在一起，并没有外力，是闵姜自己的选择。


    可闵姜现在的状况，还用问吗？那将多么残忍。


    章程强摁下去见闵姜的冲动，过去，就过去了吧，现在还有珍珠和美香，不能再让这二女伤心了。


    感情，一度令人神魂颠倒，可结果总是，除了无奈，还是无奈。


    心中回味闵姜的味道，却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


    章程长叹一声，“河源，我们走吧。”


    两人步入大街，叫上一个出租飞艇，来到一个宅子前。


    白墙黑门，蔷薇如瀑，却是清幽的紧。


    住在院中的是一位高人，不是功力高，而是那种出尘、出世的仙子。


    人人都叫她希夫人。


    希夫人原是一个小门派的长老，本门被道门合并之后，就隐居在这风景秀丽的清虚城中。


    很多人都只知希夫人之名，从未见过其人。


    因为希夫人不愿见外人，常常隐身来往，就连府中的丫鬟都仅保留最少的两人。


    这世间没有人知道，希夫人还是道门老祖的红颜知己。


    除了一个人，就是章程的上世——无极。


    当年无极进级化虚之后，和道门老祖作为人族仅有的两个化虚大神，来往密切，很快成了忘年之交。


    一次，两人携手去蓝血族盗一座万年古墓，道门老祖不慎吸入了里面的尸蚋，命在旦夕，急忙让章程把他送到希夫人处，靠希夫人的宝物吸出才逃过一劫。


    如此，章程才知晓老祖的这一秘密。


    这世间，如果还有人能见到道门老祖，只能是希夫人。


    章程想要在人族立足，要对付熊明，不取得老祖的支持是万万不行的。否则，就算成功做掉熊明，战争依然不会结束。如果等老祖出关再说，翼族的战火怕是将人族尽毁了。


    章程整理了一下衣装，让寺内等着，上门敲响了门环。


    门里有传音装置，直通内院，除非希夫人不在，肯定会听到。


    一长两短再一长，连敲了三次，无人应答。


    章程毫不气馁，希夫人不见客，既使章程用的是老祖教的敲法，没有一个时辰是不会开的。


    强突，根本不可能。整座院子看似不设防，却处在老祖亲手布置的大阵之中，外人看不出来罢了。除非章程进到大乘期，绝无可能打开。


    一个时辰，章程就定定站在门口，不时敲上一次。


    时间到，章程终于收到了传音。


    一个淡淡的女声传入脑内：“年青人，你真执着。是谁教你的敲法？”


    “大耳李！”章程回传道。


    大耳李，是老祖的小名，全先天界知道的不出五个人。但敢这么叫的，却只有两人，一个是希夫人，另一个就是当年的无极。


    声音那端沉默了。


    “你进来吧！”门自动向两旁打开。


    然后，波光一闪，大阵也开了。


    章程轻轻走了进去，门和大阵同时闭上。


    老祖这个阵法很奇妙，既象是单向隔离阵，又象是障眼阵。从外面看，里面都是房子，进来后才能发现，入眼一片竹林，林中座落着一栋古色古香的小楼。


    微风轻摇，竹叶簌簌作响，竹林并不密，方便阳光透投下。走在这光影对比强烈的地方，整个人突然变得知性、敏感起来。


    希夫人就喜欢这个感觉。


    一路行去，有鸟群惊飞，远远看见一只仙鹤扑扇着飞来。


    这是老祖当年养的灵宠，或者是当年那只的后辈。


    仙鹤带起落叶停在近处，沐浴在阳光下，舒展开翅膀。


    然后，歪着头好奇地看着章程。


    章程慢慢伸出手掌，脑内唤道：“红萼？”


    仙鹤脖子优雅的一弯，来回看着章程，却并没有回答。


    章程失望的收回了手。


    这不是当年那只叫红萼的仙鹤，一百年太久了，换作地球都过去几十代人了。


    突然，仙鹤扇动翅膀，高唳一声，朝小楼飞去。


    这时，一个声音传入脑内：“进来吧，年青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