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益之死犹如在众人头上泼了一盆冰冷的水，那种狂热一下被浇灭。


    原来传功失败还会发生这种恐怖的事？那些挤破头想见章程的人顿时退了潮。


    章程在给赢明、肯特、古丽塔、米丽、费翔、罗素等传功后，也收手不再见人。


    他和美香在作离开先天界的准备。


    只有一个人不得不见——岳父颂空。


    来无极城这一天多，正好弥补了颂空因为女儿又要离开的失落。


    颂空不但放下架子和众人玩乐在一起，还和海欣、吴休、傅丹、刘纲、严鹏等成了朋友。


    而五凤灵的问题也得到了妥善解决。颂空将带五凤灵去大罗仙宫，那里有大乘期的执事官，足以压服五凤灵，驯服小凤。


    章程和美香对颂空的建议双手赞成，二人一走，哪里敢留五凤灵在先天界？


    尼奥和曾为夺舍的两只小凤，则由英奇和巧龙带去妖族大陆。同时，卡奈尔和卡钦主动要求去护卫金比奥和水不为，直到他们进到出窍期恢复记忆。


    这让章程甚为满意，便送了二人各一颗长生石，勉励他们过去后好好修炼。


    也只有颂空能将小凤从五凤灵手中分开。自己岳父真是贵人，他一来，这些让章程头痛的事都轻松化解。


    章程领着颂空、美香探看过五凤灵后，借着无根海的海风散去酒劲，在朝辉下的海边散起步来。


    章程三人在前，海欣、吴休、欧阳灿、谢勉、傅丹、寺内匡、刘纲、严鹏等一大群人跟着后面。


    借着酒劲，章程先谢谢颂空帮自己解决了元一因球和五凤灵两大难题。章程进了大乘而没飞升，灵剑自然不算问题了。


    何益之事后，颂空就来找章程喝酒，他喝酒是不许作弊的，偏偏酒量还大，喝得章程晕头转向。


    不过这样也好，之前不敢说的话，不敢有的心思都出来了。所以才有了五凤灵的妥善解决。


    颂空沿着海滩，赤足踏水行去，闻言哈哈大笑。


    “你们两个，虽然已是大乘期，但心里忐忑不安，对星海有什么畏惧尽管说来。”


    章程和美香赧颜一笑，正好，章程就把心中的困惑说了出来。


    本来，对大乘期来说，穿越星海如同化虚期在先天界中飞行一样简单。但认识尼奥后，尼奥语焉不详的话，又让章程没了底。之前同美香说过，酒后问颂空这招也是美香所出。


    望着漫天红霞，章程问道：


    “岳父，尼奥大师曾说‘我，还有很多的我，同时生活在不同的宇宙中’，这是真的么？”


    这个问题显然震到了颂空，颂空脸色凝重起来，虚起眼看着初升的太阳。


    想了一下，赤足跺了几下照映成金色的海水。回头看着自己的女儿女婿。


    “尼奥小子是个屁的大师！这个问题事关生命的终极问题。要说答案，谁都不知道，或者知道的人都去了传说中的平行时空。”


    连涅盘后期的颂空都不知道？


    章程和美香惊讶万分，美香还是第一次见自己父亲回避问题，这太不符合颂空的性格了。不由叫道：


    “爸，你就给无极说说吧！”


    颂空只好看向冉冉升起的朝阳和波如碎金的海面。


    低头想了一下，说道：


    “以前，我也关注这个问题，甚至满星空去寻找答案，可惜，所有的答案都是猜想，没有谁见过。美香出事后，我痛苦万分，也自责不已。我应该多花一些时间陪在她母女身边，而不是去……”


    颂空声音一下哽咽，仿佛想起了因为美香流落异时空，因而痛苦不已，早早去世的妻子。豪迈的脸上一下涌出泪来。


    “爸！”美香悲呼一声，上前抱住了颂空。


    没想到这一问题竟勾起了颂空和美香的伤心事，章程心中一阵难过。


    颂空两眼一眨，眼泪瞬间被蒸干，推开美香，看向壮丽的海面说道：


    “这些玄奥的东西，哪能同眼前的美景相比呢？”


    看了一会，颂空心情慢慢平复，又领着章程二人沿着海滩走去。


    “混沌界的研究大神认为——宇宙是一团能量，生命不过是种更活跃些的能量罢了。这些能量彼此纠缠、感应、组合，形成了世间万物，包括思想和感情。我们看到的东西，很多都不是能量的形态，那是因为我们眼光太慢。如果我们的眼光能修炼到离散光速，就能看清这个宇宙的全貌。”


    “离散光速？！”


    章程和美香同时低呼了一声。


    颂空点点头，又踏水前行。


    “我们寻常看出的是光速，但离散光速比光速快百倍。宇宙就是以离散光速运行的，又叫做离散星空。星海万物不过是它的表象。要想穿越星空进到传说中的平行时空，就必须要有离散光速的速度。浑沌界的人迷信这个。但修炼出超光速的人都消失不见了，没有一个回来的。”


    说完，颂空停下脚步，仿佛感叹了一下，转身看着章程和美香。


    “不知这能不能解决你们的疑惑？”


    章程二人久久无语，这些话的信息量太大，完全反应不过来。


    美香弱弱问道：


    “爸，既然这么无解，那你为何要游历星海？”


    颂空点点头，“最初，我是被这个问题吸引。后来发现这可能是个思维陷阱，就不再执着了。后面的游历不过是寻你罢了。”


    思维陷阱？章程二人更糊涂了。


    见两人满是迷惘，颂空眼一抬说道：


    “你们想啊，我们涅盘期的思维是生命中最快的了，也就才只是光速而已。这种速度连看清宇宙都不能，又怎么去理解以超光速甚至离散光速组成的结构呢？”


    章程脑中仿佛一下被点亮，又随之暗淡下去，脱口道：


    “岳父，这么说，人类修炼到涅盘期的意义并不大？”


    章程凡人般的发问惹笑了颂空。


    “到不是这个意思。大乘期虽然也是永生，但大乘期永远飞不出你所在的星河。而星河也是一团能量，是能量就有产生和死亡的那一刻。大乘期所居的上界不过是各个星河中心的黑洞而已。一但星河寿命终结，大乘期就将随着上界一同湮灭，消散在宇宙之中。星河不存在了，重生和轮回也就无从谈起。而涅盘期不同，涅盘期可以在不同星河中穿梭，自然寿命就大为延长。”


    章程和美香惊得无以复加，颂空给出的答案太让人沮丧了。原来认为大乘期就能永生，没想到大乘期最后也难逃一死！


    美香迟疑问道：


    “爸，如果我们所处的星河和上界要湮灭了，你难道不能带我们离开去另一个星河吗？”


    颂空苦笑着摸了摸美香的头，眼中满是怜爱。


    “我怎会不想，是不能啊。大乘后期最快的速度也只有亚光速，而要穿过星河间的熵障，最低也要光速。如果我用光速带你们穿越熵障，你们的修为不够，会直接分解湮灭的啊！”


    章程和美香顿时呆立当场。


    想不到大家认为永生的大乘神仙，也处在一个无法逃离的樊笼之中，而且还会随着这个樊笼的毁灭而湮灭。


    颂空一笑，“所以，你们这次出去要好好历练，争取早日进到涅盘期。”


    一说完，颂空又心生黯然。


    涅盘期又何尝不处在另一个更大的樊笼之中？星河有寿命，宇宙难道不是？如果不能去到平行空间，哪里有所谓的永生！


    但修炼到超光速，甚至离散光速，就是涅盘神仙也做不到啊。


    正沉默间，章程突然问道：


    “岳父，如果星空大道是如此的虚无、飘渺，那我们活着的意义只是不断修炼飞升已求长生么？”


    颂空眼中英气重回，盯着二人说道：


    “那是天之道，天道不可违。我们可以窥天，但我们修的是生命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