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晚霞顺着大片大片的云层洒落，煌庭垣的目光眺向远方，好像走神了很久，才慢慢移回视线。


    后来的日子里。


    在朝臣的眼里，煌庭垣的精神越来越好，身体也没有那般虚弱，好似彻底放下了一般。


    太医也看过他，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只是，熟悉煌庭垣的贴身太监却还是不太放心。


    他总觉得，皇上的精神状态有些不太对劲，总是在半夜醒过来做些莫名其妙的事情，白日醒来却好似没有任何记忆。


    这天晚上，煌庭垣一夜无梦。


    直到第二天早上，神采奕奕从床上起来，主动去上朝。


    他看起来心情极其愉悦，整个早朝也未曾发火，一切都极其顺利。


    处理完奏折。


    用膳也不像之前那般勉强。


    直到煌庭垣用完膳后，专心致志的处理奏折，与一些大臣讨论政事。


    一切看起来那般平常。


    可是，知道一切的贴身太监却差点偷偷哭出来，他抹着眼泪。


    看皇上这幅模样就知道他又把昨晚的事情给忘了。


    太监忧心忡忡，等到太医又来为煌庭垣诊脉的时候，听到太医问皇上。


    “陛下，您这些日子睡得怎么样？”


    男人轻轻笑了下，云淡风轻。


    “很不错。”


    “陛下，您没有再做梦吗？”太医犹豫的问道。


    煌庭垣笑容轻快愉悦。


    “没有。”


    一旁的太监听到这儿，眼眶红了起来，默默地抹着眼泪。


    怕被人发现他的异样。


    没有人注意到他的不对劲。


    只有太监知道，昨晚皇上又在半夜打开了他的房门，跑到御书房，似乎在找什么。


    太监当时都不敢太大声和皇上说话，看他浑浑噩噩不太清醒的模样心头无措。


    “陛下，您在找什么？奴才帮您！”


    男人盯着御书房桌面上的奏折，他喃喃自语：“画，我要画。”


    那一瞬间，太监就明白了，他将那副皇上极其宝贵的画给了他，他捧着宝贝似的将画抱在怀中，然后回到自己的房间。


    他抱着那副画睡了一整晚。


    醒来，似乎又把这段回忆给忘了。


    太监不知道皇上的病因是什么，他偷偷问过太医，也没得到一个准确的答案。


    或许是为情所困。


    直到后面。


    朝臣上奏请求皇上选秀，后宫无妃，皇上无子，而唯一的皇后，也是煌庭垣为了稳住朝臣，让他的暗卫替代扮演的，只是在需要的时候出席。


    这件事只有皇上的亲信知道。


    而煌庭垣依旧没有同意选秀，即使，棠糖不在，他也依旧将她的位置留着。


    只有她一人。


    而从棠糖离开那日之后。


    江樱樱再也没有出现过，曾经的江家家破人亡，彻底被时光淹没。


    江樱樱也不知所踪。


    直到几年后。


    朝廷终于稳定。


    他微服私访，隐姓埋名，踏上了寻妻的漫漫旅途，他的身边看似只带了一个随从，实则有许多暗卫，路遇不平事，平定天下事。


    赶路的途中，煌庭垣在一处茶摊铺略作歇息，正午的阳光洒在那张光洁白皙的脸庞上，乌黑深邃的眼眸泛着迷人的色彩，浑身上下散发出无法掩饰的矜贵气质。


    比起前些年，他身上并未有太大变化，容貌更加成熟俊美，周身添了些许生人勿近的冷峻，显得更加吸引人了。


    这茶铺对面正好是银春院，楼上楼下均是搔首弄姿，浓妆艳抹的风尘女子，就见一个剑眉星目的男子沉稳地坐在那喝茶。


    小地方哪见过如此俊朗无双的人儿，一个个眼里放着光，甩动飘着香风的手帕娇声朝着煌庭垣喊话。


    煌庭垣充耳不闻，棱角分明的唇形抿了口还算解渴的茶水，神色没有丝毫波动。


    倒是随从，低着头询问煌庭垣，“主子，需要我让她们闭嘴吗？”


    煌庭垣随意地分了个眼神过去，突然在那花街柳巷巷子里，见到一个披头散发，疯疯癫癫，看不清容貌的女人。


    女人嘴里一直自言自语叫着。


    “我是皇后，我是皇后……”


    女人面容苍老如同老妪，浑身脏兮兮的，拖着一条残腿，浑身散发着一股恶臭味，路人路过那儿时，堪堪扫了一眼，立马嫌恶地捂着鼻子离开那儿。


    煌庭垣看到女人时。


    视线落至那女人蓬头垢面的脸上，虽已一片脏污被岁月折磨的面目全非但仔细看还是可以看出她原本五官的精致端正。


    神色微微顿了顿，垂下眼帘，眼眸里冷意一闪而逝。


    他自是认出了这人是谁。


    江樱樱。


    那日之后，他是真的想杀了她。


    却被她威胁，说他曾答应她一个条件。


    第三个要求就是他不能杀她，也不可以让别人杀她。


    煌庭垣自然同意了。


    他没有让人杀了她。


    而是让人拿走了她所有的东西，让人将她扔出了皇宫。


    也不知道，后来她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甚至于，废了一条腿。


    成了一个疯疯癫癫的乞丐婆。


    煌庭垣没有再关注她，那时他的眼里心里只有棠糖。


    自然也不知道。


    江樱樱被扔出去之后，一无所有，食不果腹，那时候天气很冷，她一个人住在一个破庙里，她还没有想好该怎么活下去的时候，就被破庙里居住的那些乞丐给侮辱了。


    她努力挣扎，被打断了一条腿，却依旧无法反抗，最后就疯了。


    煌庭垣眼神微微复杂，端起水杯掩去情绪，他制止了随从的举动，嘴角挑起一抹浅笑。


    眼神却无比深沉。


    好似出笼的巨兽。


    似乎一点都不将人放在眼里。


    山脚下。


    气质非凡，俊美飘逸的男子牵着一匹骏马，衣衫雪白一尘不染，左手握剑。


    一人一马一剑安静地存在于那，仿佛与自然融为了一体，就如一幅淡青浅赭的写意画。


    近看那是一个极美的男子，长眉若柳，身如玉树，色如春晓之花，鬓若刀裁，眉如墨画，面如桃瓣，目若秋波。


    一个男子能长成这样，也是世间少有。


    风华绝代。


    他仰望着被白雾笼罩的群山，深深地吸一口气。


    他精致完美的唇角扬起摄人心魄的笑容，比山泉水还干净，不掺任何杂质，眼瞳里缱绻而温柔，看着在他身前不远处的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