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妈……”
于湛把手里的粥放了回去,接通了母亲打来的电话,也不知道对方说了什么,于湛忽然起身示意子幼他要出去接。卫子幼点点头,看着他的背影,伸手抚上脖子上的伤口,嘴角闪过一丝奇怪的笑容。
“妈,我过会儿过来,你们别来学校。”于湛阻止母亲去医院,语气里带着不难察觉的着急。
于湛听见母亲笑着问他:“你在学校闯祸了?这么怕?”
“没,妈,我是觉得你们过来太麻烦了,要是一会儿回去堵车怎么办?”于湛撒着谎,额头都冒了汗,寒风一吹,忍不住打个了喷嚏。
“感冒了?你快点过来,妈妈很久没见你了。”
于湛回头看了一眼卫子幼所在的病房,“……我马上过来。”
他推开病房门,看着子幼,脸上歉意不止,“子幼,我爸妈来了,我要去一下。”
“……那你去吧,我哥跟我说他已经送遇安回学校了,马上就会过来。”子幼朝他甜甜一笑,嘴角的梨涡若隐若现。
“我尽量早点来看你,你别害怕了。”
“好。”子幼笑着点点头,看着转身要走的于湛,又嘟着嘴道,“你是不是忘了什么啊?”
于湛回头看着子幼,宠溺一笑后伸手把她抱在怀里。
“好了,我会早点来看你的。”他对着不肯放手的子幼说,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
“既然牵了我的手,那以后就不能放啦!”她抬头用一双明眸看着于湛,眼里似有一抹固执。
“好。”
……
因于华笙喜欢吃粤菜,何雅特意订了一家广东饭店,于湛到的时候已经九点,此时正由服务员带往父母所在的包厢。
“妈,怎么只有你一个人?”于湛看到不大的包间里只有正在喝茶的母亲。
何雅笑着从旁边椅子上拿出一个包装袋递给于湛,“给你的生日礼物,昨天我没来得及过来,你爸也忙。”
于湛笑着接过去,看到母亲眼里分明带着泪水,他思绪烦乱的同时更加心疼母亲,却不想再问父亲为何没来。
“妈,我们先吃吧,我好饿。”
母亲笑笑,“好,点菜吧。”
另一边的于华笙正把车熄火停到c大的学校门口,看到一个男生把遇安送到了学校门口,那男生走了之后,遇安接了一个电话,又到学校门口的奶茶店排队。
于华笙在车里看着遇安,不禁露出亲切和蔼的笑容。
“遇安和你一点都不像,怎么一点都不像呢?”他喃喃自语。
本来这次来r市是因为工作,哪知前两天一个男生通过助理找到了他,说想要他的签名书,他当时没有答应。
后来……他发现自己的儿子竟然和卿知的女儿遇安不仅一个学校,还是一个班。
他不敢打扰林卿知的生活,虽然会偶尔躲在不被发现的地方静静看着她,但从没去调查过她们母女俩的情况,更想不到于湛会和遇安一个班。
之前于湛说要考r大的时候他也不曾在意,对于这个孩子……
他重重叹了一口气,看了一眼已经提着奶茶进学校的遇安,慢慢发动车子离开。
“你还舍得来?怎么?在这里也要去花天酒地?”
于华笙被服务员带到了包厢门口,进去后手里的西装外套还没放到椅子上,何雅的冷嘲热讽就已经传了过来。
他忍着情绪看了一眼她,蹙额不语。
“不说话是做贼心虚了?”
于华笙把眼镜取下放在桌上,揉了揉鼻梁,闭着眼说:“……何雅,吃饭吧,今天孩子生日。”声音疲惫不堪。
何雅冷笑一声,把手里的杯子重重砸在桌上,怒视他道:“你儿子昨天生日。”
“我知道,我意思是我们今天给他过生日,不要在孩子面前说这些了,吃饭吧。”
何雅没有罢休的意思,正准备站起来,于湛已经拉住她的手,“妈,我们吃饭吧,菜凉了。”
何雅抽出手,看了一眼于华笙,忽然捂着脸哭了,因为抽泣她肩膀带着微微的颤抖。
这样的情形,于湛怎么也吃不下饭了,他揽着母亲的肩膀,祖母临终前说的话从他脑海里翻腾出来,令他思绪难平。
过了没多久,何雅抹干眼泪,勉强笑着说:“要不重新点菜吧,菜冷了吃了对你胃不好。”
这话是对于华笙说的。
“嗯。”
热乎的菜上来后,于湛用夹菜的筷子替父母夹了菜,“爸妈,快吃饭吧。”
一顿饭吃得极其平静,或者可以说极其压抑。
吃完饭已经过了回学校的时间,卫子幼的事不能告诉父母,于是于湛只能随父母去他们所住的酒店。
他洗漱后躺在床上,看到子幼发来的微信,脸上不禁露出浅浅的笑容,因父母吵架而带来的负面情绪散了一半。
他回:怎么还不睡觉?
子幼:你和爸妈吃的什么呀?他们是不是给了你一份很大的成人礼,哈哈。
于湛看着子幼发来的消息,脸上的笑容慢慢僵住,拿着手机的手变成紧紧握拳。
——“哼!你睡着啦?也不跟我说一声就睡!”后面又弹出一个猪头的表情。
于湛揉了揉酸涩的眼睛,回道:“没有。子幼,我今天有点累。”
子幼:“唔……那睡觉啦,晚安。”
于湛:“晚安。”
他发完消息就把手机放在一旁,手机再次震动了一下,他没管,实在太累,一种从心里透出的疲惫。
当然,他也不知道卫子幼撤回的那句“牵了我的手无论如何都不能再放开了,否则我不知道我会做什么事”。
于湛睡得极其不安稳,他梦见自己回到了七岁那年,父亲当着他和母亲的面把钢笔尖狠狠扎入心脏,转而又梦见祖母去世前他躲在门口偷听到父亲和祖母说话的时候,也梦见他第一次见到遇安的事。
第一次见到遇安,是在祖母葬礼当天。
他和祖母没有多少感情,最多也就是不太亲近,但自从在病房外不小心听到祖母和父亲说的话之后,他对祖母总有一种莫名的情绪,一种似乎为责怪的情绪。
他告诉父母想多待一会儿,父母允许了。
他们离开没一会儿,于湛就看到不远处的阶梯走上来一个身穿浅色裙子的女孩,长发,皮肤白皙,眉梢眼角似有消不尽的淡淡忧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