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臂被何雅牢牢抓住,于华笙回头不悦地盯着她。
“把衣服换下来。”何雅只是这样说,语气和笑容都异常温柔。
“就要这件。”
于华笙说完,甩开何雅的手追了出去。
商场里人流攒动,于华笙还是一眼看见了不远处的林卿知和吴齐可,他没有一丝犹豫地追了过去。
“卿知!”于华笙站在林卿知一米远的地方喊她。
林卿知背脊一凛,紧紧握着双拳,死死咬住下唇。吴齐可看着她这个样子,牵上她的手头也不回地往电梯走去。
“我们这就回去。”他柔声说,可林卿知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吴齐可偏头看了一眼目光呆滞的林卿知,眼情绪异常复杂,有疼惜有责怪有怨恨。
他又回头狠狠瞪了一眼想追过来却被人流挡住的于华笙,他看于华笙的眼神带着十足十的恨意,亦有无边的嫉妒,这种嫉妒让他发狂。
下了电梯,他拉着林卿知的手毫不犹豫往商场门口走,他必须快点回去,他不愿意林卿知再看见于华笙,也不允许!
可于华笙还是追了上来。
“卿知,这些年过得怎么样?你还……好吗?”于华笙是跑过来的,说话都不停喘气。
“卿知……”
林卿知回头,看着西装革履却异常狼狈的于华笙,牵了牵嘴角,说:“你还没有拆吊牌就跑出来了。”
她说完伸出手打算帮他取掉,手却怎么都不敢再往前靠,最后猛地缩回来,无措地抓着双手。
“卿知,对不起……”于华笙声音里带着颤意。
林卿知笑着摇头,极力控制眼眶里的眼泪。
何雅到底也追了出来,气势冲冲地走向林卿知,刚刚挂在嘴边的温柔笑容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全是恨意,嫉妒得整张脸都扭曲了。
她沉着声音恶狠狠地说:“林卿知!你这么没皮没脸的吗?”边说边扬起手要打人。
吴齐可连忙把林卿知护在身后,于华笙也同时抓住了何雅的手腕。
“妈!”于湛沉着声音吼,“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冲动!”
所有人都看向站在身边的于湛,他们四个大人,却还不如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年轻人冷静。
这场闹剧以于湛拉着父母回家暂时结束。
于湛坐在车里,咬着牙恨恨盯着父亲外套领上的吊牌。父亲在公众面前一向是儒雅睿智的形象,在家里在于湛眼里是严厉冷漠的形象,可是今天这样的狼狈是于湛从没见过的。
他不怪父亲,他只是觉得失望,父亲刚刚不管不顾地跑了出去,一点都不考虑他和母亲的感受,多么可笑。
何雅坐在副驾驶座,久久不能平静,眼里的恨意妒意只会越来越深。
她怨恨地看了一眼于华笙,看了良久,慢慢伸手过去。
于华笙往旁边一让,于湛也把身体朝驾驶座前倾过去。
“怎么?你以为我要杀你?”何雅看着于华笙,笑得凄凉。
她伸手取下于华笙衣服上的吊牌,偏头看向儿子,也问:“你觉得我要做什么?”
于湛愧疚地低下头,又听见母亲笑着说:“你们都当我是疯子,是吗?”
***
吴齐可驾着车回去,两人一路都没有说话,身边的林卿知把头靠在窗沿边,车窗完全打开,刺骨的冷风灌了进来。
“卿知,把车窗关上,别吹感冒了。”
林卿知恍若未闻。
吴齐可找地方停下了车,脱下外套给林卿知披上,接着关上了车窗。
“你能不能别这样?”吴齐可疲惫地把手覆在脸上。
林卿知凄然一笑,眼睛微微动了动,没说话。
吴齐可解开安全带,向林卿知倾身过去,不由分说地吻住了她,她的脸她的唇都被风吹得冰凉,吴齐可的吻热烈而冲动,可始终温暖不了她那颗早已冰冷的心。
或者应该这样说,是他温暖不了她,他终究不是她心中所想之人。
想到这里,吴齐可心里泛起更深的妒意,他伸手解开了林卿知身上的安全带,将她拉过来牢牢箍在怀中。
林卿知没有反抗,也没有接受他的吻,她只是像个木偶一样任吴齐可索吻。
“他已经和别人结婚了十多年了!”吴齐可捧起林卿知的脸,逼她面对他,然后压低声音吼道。
林卿知终于有些反应,抬起眼帘看了一眼吴齐可,忽然猛地将他推开,握紧的双拳如雨点一样往自己头上砸。
“卿知,卿知别这样!”
吴齐可抓住她的手,又将她拥在怀中安抚。林卿知紧紧握着双拳,指甲深陷肉里。
“卿知,你还有我……我一直都在你身边……”
不知过了多久,林卿知终于冷静下来,她没有哭,但眼睛发红,布满血丝。
“对不起,对不起……”林卿知双手覆脸,肩膀微微颤抖。
他捧起林卿知的脸,柔声道:“没事了,我们回去吧。”接着帮她系好安全带,把外套披在她身上,“休息一会儿,一会儿就到家了。”
两人回到家,遇安还坐在沙发上看小说。
林卿知看到遇安,冷静下来的情绪瞬间被挑起,她过去拉起林遇安,二话没说就朝遇安的脸扇了过去,吴齐可根本没来得及阻止。
遇安被那耳光扇得晕头转向,反应过来时震惊极了,捂着脸看向被爸爸紧紧拉住的妈妈。
“遇安,先回房间。”爸爸皱着眉向她扬一扬脸。
委屈和不解充斥在遇安的脑海里,她握紧双拳朝妈妈吼道:“我做错了什么,你打我两次了,我就这么让你讨厌吗!从小到大你就不喜欢我!我走……”
“遇安!”吴齐可瞪着林遇安,再次示意她回房间。
“你走,你走!”林卿知恨恨地盯着遇安。
委屈的遇安咬着牙捡起地上的书,转身走回房间,锁上了门,抱着手里的书无力地滑坐了下去。
房间里黑漆漆的,遇安闭上眼睛,狠狠咬着下唇,硬质纸质书从怀里掉落,在安静的房间里的声音格外刺耳,终于还是敲破了遇安强撑着的情绪,她双手环住双腿,把脸藏在膝盖上,温热的眼泪透过衣物渗到皮肤上,刺痛的是遇安敏感的内心世界。
遇安蹲在房间门口,门后是爸爸对妈妈轻声细语的安抚,她突然站起来,打开门跑了出去。
路过客厅的时候她没有一丝停留,甚至不确定爸妈有没有看见她。
站在人行道中间,司机不停鸣着车笛警告,遇安才反应过来自己现在就像个无家可归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