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湛还是没有任何反应,遇安只好拿起吹风机替他吹头发。他的头发短,没多久就吹干了,遇安连忙把他从地上拉了起来。
“走,我送你回去。”遇安想着尽快把他送回去,她不敢随便去翻爸爸的衣服给于湛,而浑身湿透的于湛再这样子下去会感冒。
她回房间翻出两把伞,一并拿在手里,站在发呆的于湛眼前晃了晃手里的伞,“走吧!”
“遇安,对不起。”于湛声音很低,遇安怀疑自己听错了。
遇安回头看着他,不解地问:“什么对不起?你怎么了?”
一直都处于呆滞状态的于湛忽然拉起遇安的手,表情带着愧疚和忧伤,他说:“遇安,如果,我是说如果,我们的……”忽然又说不下去,他往前走了一步,轻轻拥抱着遇安。
看着如此悲伤的于湛,遇安也不明白自己怎么了,她的心莫名揪着痛,像是想安抚于湛,她用手轻轻拍着他的背。
“遇安,对不起,对不起……”于湛抱着遇安,不停呢喃道。
遇安为了安抚他的情绪,柔声说道:“你没有对不起我,别这样了,我送你回去,不然真的会感冒的。”
于湛没有固执地拉着遇安不放,而是放开她,往后退了一步,似有些疏离地说:“对不起,我先回去了,不用送我。”
遇安哪里听他说这些,摸了摸衣服口袋确认带了钥匙,拉着他的袖子带他出了门。
外面的雨已经小了很多,这雨时大时小的,一点规律都没有。
“现在该跟我说了吧,怎么淋成这幅落汤鸡模样了?”坐在了出租车上,遇安偏头盯着于湛。
于湛有些窘迫地偏开脸看向车窗外,真的理由他不能说,假的借口他又想不出来。
遇安拉着于湛的手臂逼他转过身面对她,“你不会是跟子幼吵架了才跑去淋雨吧?”遇安鄙视地看了他一眼,如果真是这样,于湛可就有点……
“不是。”于湛的话打破了遇安已经脑补好的画面。
“那是什么?”
遇安不是刨根问底的人,但此时却异于往常,她迫切想知道于湛怎么了,连她都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这么好奇,或许不止好奇,更多是想走进他的心里,看清楚他在想什么,难过什么。
于湛是个阳光温暖的人,至少表面是。遇安不止一次见过他的笑容,可那笑容背后隐藏的忧伤,遇安也看到过很多次,有时她会忍不住想问他,可终究没有问。
有些话,始终藏在心里比较好。
遇安心里十分清楚她对于湛这种感情不是男女生之间的喜欢,至于是什么,她又说不出来。
“你不说话,下次别来我家找我。”遇安使出激将法,试图逼于湛说出他淋了雨的原因。
于湛勉强地牵了牵嘴角,看着一脸严肃的遇安,语气平淡地解释道:“我出门忘了带伞。”
遇安不信,忽然来了脾气,把身子往旁边缩了又缩,就差把脸贴在车窗上一样看向窗外,雨水重重的打在行驶着的出租车透明玻璃窗上,遇安不停眨着眼睛,似乎那雨水可以透过玻璃砸到她脸上。
于湛依旧沉默。他不能讲出事实,这样的真相他不敢让遇安知道,即使好几次都差点脱口而出,但理智告诉他他不能说。他看了一眼生闷气的遇安,也同样看向窗外。
窗外的雨忽然又大了,这天气变得也忒快。
于湛心想,也不知道爸妈回家了没有。
***
“你来这里干什么?”吴齐可把林卿知的手轻轻放在床边,起身怒气冲冲地瞪着于华笙。
“给卿知换个病房吧,这里我有熟识的医生。”于华笙神色自若地说。
为了不吵到病房里的人,吴齐可看了一眼于华笙,出了病房,于华笙懂他的意思,也跟了出去。
于华笙从西装口袋里摸出一包烟,打开盒口递向吴齐可,吴齐可皱眉看了他一眼,并没有接,他早已经戒烟了。
“……我记得,卿知闻到烟味就很难受,她不喜欢这个味道。”于华笙点上烟,轻轻嘬了一口。
吴齐可看他这个样子,厌恶地皱着眉,“穿上西装,连抽烟都讲究形象了?”语气讥讽,毫不掩饰。
于华笙并没有理会吴齐可话里带的刺,又吸了一口烟,用一种迷惘的眼神看着正被雨水冲刷的城市,自言自语道:“那时候我们一起抽一根烟,都是躲着悄悄抽的。”
他没有说是躲着林卿知,那时候他们三个人,还不是如今这番模样。
吴齐可不悦地瞪了他一眼,“说这些干什么?”他转身往医院里走去,走了一步又停下来,回头补充道,“以后不要再出现在卿知面前,她不想见到你。”
于华笙用大拇指和食指捏着烟,猛吸了最后一口。
那一瞬间,吴齐可仿佛看到了当年的于华笙。那时候的于华笙脸上总有坏坏的笑容,每次两人一起抽烟,他总是把最后一口当做精华般吸入肺中,胜利般向吴齐可炫耀:“这才是精髓所在。”说完把烟头扔在地上,用脚踩灭。
那个时候,吴齐可还叫他大哥,是因为打心里佩服,佩服他敢丢下公子哥的身份出来闯荡,佩服他胸襟广阔、抱负远大。
只是,后来的一切改变了于华笙,改变了林卿知,连带着吴齐可。三人就此改变原来的人生轨迹,走向不同的命运之轨。
于华笙抽完烟,并没有像当年一样用脚踩灭烟头,而是走到旁边的垃圾桶旁,将烟头丢进灭烟区,现在和以前早就不一样了。
“把卿知的病房换一下吧,刚刚我进去看到了,那里环境不太好,不适合卿知养病。”于华笙走到吴齐可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
吴齐可厌恶地拍开他的手,放在以前,这样的动作再正常不过,可是现在,他接受不了,“我们享受不了你们有钱人的日子,你也别以为有钱就什么都买得到。”
于华笙见吴齐可坚持,也不打算继续这个话题,他低下头,似乎有些愧疚,说话的声音亦有些微颤抖,“遇安那孩子……她知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