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央回到位置上,拿出手机,找到通讯录里的某人,边拨电话边看向阳台上的遇安,说道:“要不你先休息会儿,出门我叫你。”
遇安点了点头,却没进宿舍。
看着李央打电话时甜蜜幸福的笑容,想着吴一洛出门接高宋时眼里的雀跃和期待,遇安替她们高兴的同时更感觉有一种无法诉说的孤独。
人人都是越过越好,偏偏她这样糟。
遇安一直不在状态,这时站在阳台上,才忽然看到江未伊的床位和桌上已经空无一物。她记得上学期离校时,未伊并没有把东西全部带走。
遇安心里忽然生出一种异样的感觉,她跑进宿舍,拉着还在打电话的李央问道:“未伊呢?”
李央明显有点尴尬,红着脸对通话的另一方说道:“等我一会儿…”她放下手机,抬头看着遇安,“未伊昨天就来办退学了,她没跟你说?”
遇安松开了李央的手,拿上手机走到了阳台,纠结了很久后拨出了江未伊的电话。
听到手机里提示空号那一瞬间,遇安忽然笑了。
原来,所有人都要离开她。
亲人、恋人、朋友,统统都要离开她,没有任何解释。
或许,她本就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遇安轻轻抿着杯子里的橙汁,抬头看了一眼红着脸坐在高宋身边的吴一洛,想起刚进大学那会儿,那时的感情多纯洁呀,如一洛和高宋这般,平平淡淡,始终如一。
久处不厌的柴纥和李央,也自有他们的快乐。
能够相爱的人,都是上帝的宠儿。
遇安低下头去,想笑却始终笑不出来,她有什么?又或者说,她还剩什么?
都说谈恋爱的女生智商为负,李央和吴一洛虽不至于这样,但心思是真的不在遇安身上,就连遇安情绪不对劲也没有发现。
遇安拿上提包走到酒吧门口,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点燃了一支烟。
遇安抽完烟,看到不远处走来一对情侣,本来没什么,可那男生给人的感觉太像萧疏,遇安痴痴地望着他,直到那男生走到他面前,再走过她身边。
遇安呆呆地望着那男生和女友离开的背影,直到看不见他们俩,遇安才慢慢转身走到吧台。
“给我一杯酒。”
“需要什么酒?”
“随便,只要是酒。”
调酒师不再说话,调了杯鸡尾酒递给遇安。
“谢谢。”
遇安呆呆地看着杯中的液体,一直没有喝的打算,调酒师见她这样,忍不住问:“你不喝?”
“你说,会不会死?”
“什么?”
遇安轻轻笑了笑,抬手将杯里的酒一口喝完了。
冰凉的液体滑进喉咙那一刻,遇安只觉身上有一种灼烧的感觉。
“我会不会死?”遇安笑着把酒杯放在吧台。
“你没事吧?”
“…我会不会死?”
妈妈离开那一刻是不是也问过自己?又是不是有片刻的后悔?
没有人给遇安答案。
遇安被及时送到了医院,醒来的她不肯说一句话,吴一洛和李央干着急下没有办法,只好打电话找来了于湛,于湛得知消息后立刻赶到了医院。
吴一洛和李央见于湛有话要和遇安说,自然安静地出了房间。
他抓起遇安的手,厉声问道:“你这是干什么?!”
遇安没有任何反应。
“林遇安!”
遇安只是缓缓翻了个身,背对着他。
“你觉得这样子就有人心疼你?你都不爱你自己,还指望谁来爱你?林遇安,你好好看看你现在这副样子,像什么?”
遇安用沙哑生涩的声音说道:“你走。”
于湛双拳紧握,努力克制压抑再压抑的情绪,他怕自己撑不住,转身要走,遇安却快过他一把扯下了自己挂点滴的针。
“我不想见到你。”
声音嘶哑难听,遇安不由得笑了起来,见于湛走了过来,她把手放到了床边,慢慢抬头看向一脸担忧的于湛。
“怎么?又要扮演苦情角色了?于湛,你的戏还没演够吗?我的笑话你还没看够吗?你怎么这么虚伪?”
“遇安,”
“你别说话,”遇安笑着打断了他,牢牢盯着他的眼睛,冷冷地说:“你已经报复成功了,我也什么都不剩了,你可以走了。”
于湛看了看遇安还在流血的手背,终究没有再说话,缓缓转过身去。
“遇安,事情不是你想的…”
遇安盯着他的背影说道:“别跟我说你有苦衷,这样的戏码你不觉得可笑吗?又或者,是不是在你原本的计划里,我也该去死?”
“是我不应该自以为是地出现在你的生活中。”
“是你和于华笙!没有你们,我的家不会变成这样,你们才是该死的人!是你们…”
遇安本就刚醒来,身体虚弱加上情绪激动,不免又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已经深夜,遇安看了看空无一人的病房,又闭上了眼睛。
她的生活本该平静如水,现在却被搅得一团糟,她真的很累了。
于湛自那天起再没有出现过,遇安听说他休学时也没有太惊讶。
这个人的离开,和他的出现,本就是毫无预兆的,他本就不该出现在她生活中。
那天的事就像一场闹剧,一场遇安为了逼于湛出现的闹剧。
遇安原本可以得到她想要的答案,哪怕是骗她的。可于湛出现后她却没有勇气知道了,她怕真相就如她说的那般,一切不过是场策划已久的阴谋,一场将她逼入绝境的游戏。
她付出的代价已经够了,她不敢再赌,她怕真相会将她最后一丝希望毫不留情地夺走。
于湛的离开,让遇安心都空了一半,那是她在这个世上唯一有血缘关系的亲人,她不想他走,却也不得不离开他。
林卿知的自杀让她无法原谅自己,也正是林卿知的死,让她和于湛再也没办法平静地相处。
事情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
遇安常想,她是怎样把自己活成了如今这般模样,又是怎样一步步“赶”走了身边的人,她做错了什么,才让身边的人一个个都离她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