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秦史皇准备去龙族。


    一大早上睁开眼，他就觉得头里边好像有东西在叫，嗡嗡地响。


    起初他以为是自己没有睡好，于是也没去理会，过了会儿果然就不疼了。他去叫醒哈娜，然后准备启程。


    阿道夫好像无意间多看了他一会儿，然后将装干粮的布袋给了他。


    秦史皇放进大宇宙里，然后就带着哈娜离开了。


    从恶魔族到龙族，只需要飞过精灵族和大西西山脉，即可抵达。


    飞到半路的时候，秦史皇脑子里那种嗡嗡的声音又开始造作。这一次比早上来得更加猛烈，逼得他眼前发黑。


    因为契约的关系，哈娜的情况显然也有些不对劲儿。


    倏忽间，秦史皇从半空坠落了下去。


    哈娜嘶吼一声变为巨龙，她飞身过去接住秦史皇，背着它冲向高天。


    秦史皇奄奄一息地躺在她背上，身体内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撕扯。这种感觉很像他进化尾巴时候经历的，是分裂的征兆。


    红龙穿过白云，飞过大西西山脉，很快就抵达了克拉大山谷。


    她的到来显然在先知的意料之中，几乎在她落地的同时，先知派来的龙也飞到了她面前。


    他们什么话也没有说，化成人形带走了秦史皇。


    哈娜脸色沉重，站在原地看了一会儿秦史皇之后，跟着去了地底岩洞。


    先知比上一次更老了，他的生命力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流失着。


    哈娜飞下去，说：“哥哥怎么了？”


    先知怜爱地看着她，说：“我的孩子，这一刻终将来临。”


    闻言，哈娜变回人形，静静地站在原地。


    先知又说：“他被恶魔族的女孩唤醒了身体内的那个意识，现在正处于巨大的痛苦中，能帮他的只有你。”


    哈娜：“我该怎么做？”


    先知慈爱地说：“我的孩子，你什么都不用做，只要让他感受到你的存在就好，你会给他带来无限的力量。”


    哈娜攥紧了拳头，说：“我懂了。”


    先知：“去吧，我已经把他送到了银星那里，去帮他吧。”


    哈娜化出龙翼，眨眼间飞得无影无踪。


    先知缓缓吐出一口气，将龙头放在前爪上睡了过去。


    其实他没有睡觉的时间，因为他只要一睡着就会看到无数的未来走向。现在他要用最后的生命力，再次预知未来。


    他手中掌握着未来，却没有能力去改变未来。


    身处其中的人，无论有多么渺小都可以改变世界。而不在其中的人，哪怕神通广大也只是一个旁观者。


    先知已经做得很好了，他对这片大陆奉献出了所有，却不知道能不能得到回报。


    但愿，秦史皇能够活下来。


    这一天来得太突然了，即便是先知，也只能预知到这里。


    银星的洞里，秦史皇痛苦地揪着心口处的衣服，单薄的开衫已经破了。


    属于光明的魔法照耀洞中，哈娜来的时候，洞中的光几乎刺得她睁不开眼睛。


    银星抬起头看她，说：“吞噬巨兽的属性是黑暗，光明魔法能在一定程度上抑制它的吞噬能力。”


    哈娜走过去，伸手摸上秦史皇的嘴角，眼里充满了担忧。


    银星安慰她说：“我看秦史皇的生命力挺顽强的，你也不用担心。”


    哈娜问他：“哥哥会赢吗？”


    银星沉默了一会儿，说：“原本我们借助契约的力量封印住了吞噬巨兽的意识，只要你和秦史皇还活着，就能给契约提供源源不断的力量。但现在那个恶魔强行唤醒了吞噬巨兽的意识，所以情况很不好。”


    哈娜呆呆地问：“我只是想知道，哥哥会赢吗？”


    银星偏过头，问：“你在害怕吗？”


    哈娜：“怕。”


    银星叹了口气，说：“不用怕，你可是龙魔王，而他身为龙魔王的男人，就一定不会输给吞噬巨兽。”


    这句话仿佛真的安抚了哈娜，至少她不再像之前那样惧怕失去了。


    她相信秦史皇，相信自己的哥哥一定不会抛下她。


    秦史皇在恍惚中听到了哈娜的声音，他循着这道声音向前跑去，最后闯进一片空白的世界中。


    这里只有他一个人，周围静得好像天地没有生出来的时候。


    虚无，无尽的虚无。


    他抬起头，看见头顶的空白慢慢变成一张画布，然后画布中走出一只威武的巨兽。


    那巨兽长着独角，通身生着倒刺，体型有高楼大厦那么庞大。它的眼像金色的铜铃，此刻正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你就是……吞噬巨兽？”他听见自己问出了这么一句。


    吞噬巨兽并没有人类的智慧，它顶多通人性一些。秦史皇的疑问似乎让它明白了什么，它低下头，从喉咙里发出威胁的低吼。


    秦史皇却鬼使神差地伸手摸了摸它，然后嘀咕了一句：“真可爱。”


    吞噬巨兽没有动，但威胁的声音更大了。


    天知道一个怕狗的人，会什么会觉得全身倒刺的魔兽好看？反正这只魔兽就是误打误撞地迎合了秦史皇的审美，就想当初的白日豹同学。


    说起来，白日豹同学自从被沙利叶借走之后就没再见了，也不知道沙利叶把它弄哪里去了。


    秦史皇摸着吞噬巨兽的鼻子，它呼出的气流将他的开衫吹得鼓起。


    秦史皇：“真不知道那些人为什么会怕这么可爱的魔兽。”


    话音刚落，吞噬巨兽对着秦史皇的脸吼了一声，刚猛的风直接刮出他一脸血口，衣服也没能幸免，变得破破烂烂。


    秦史皇：“……收回前言。”


    他的脸很快恢复正常，但衣服仍然破烂地挂在他身上。


    也许他的红秋裤真的太扎眼了，吞噬巨兽吼叫完之后又去舔他的红秋裤，那模样很像当初的白日豹同学。


    秦史皇一抬腿，吞噬巨兽就威胁地低吼起来。等他不动了，吞噬巨兽又开始舔他的红秋裤，尾巴也不由自主地甩了起来。


    等等，这个发展很像他当初哄骗白日豹同学的样子。


    他试探性地往后退了一步，然后吞噬巨兽就呲牙咧嘴，将白森森的獠牙对准了他的脖子，仿佛在说“再动咬死你”。


    “好好。”秦史皇叹了口气，说：“原来还是个脾气大的主儿。”


    吞噬巨兽的舌头很大，而秦史皇的红秋裤很小，它舔一下，红秋裤就湿的滴水，然后它还舔得不够尽兴。


    秦史皇咳嗽两声，用手比划了一下，企图用丰富的肢体语言传达自己的意思。


    他说：“你看你这么大都没有办法好好发挥，你变得这么小，我们一起快乐地玩耍啊。”


    吞噬巨兽盯了他一会儿的，仿佛没看懂。


    幸好它的舌头没有倒刺，否则秦史皇早就站不住了。有句话怎么说？铁打的秦史皇，打铁的吞噬巨兽。


    一人一兽对视了一会儿，然后吞噬巨兽又开始舔红秋裤。


    秦史皇欲哭无泪，生无可恋，很想仰天长叹一声：这游戏太难了！


    过了会儿，他已经放弃挣扎了，感觉两条腿都像是泡在水里。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秦史皇猛地收回了自己的腿，吞噬巨兽的动作一顿，气氛瞬间从春天进入了严冬。


    秦史皇心里咯噔一下，然后就见吞噬巨兽吐出一口带闪电的能量球。所过之处，空白的世界被染上瑰丽的颜色。


    这一幕很美，但碰一下就能被要了命。


    秦史皇化出黑翼，很快就躲了过去，吞噬巨兽像受了刺激一样，疯狂地朝他撞了过来，似乎连红秋裤也不要了。


    有一个不成熟的猜测出现在秦史皇的脑海里，他看着眼前的兽，突然觉得问题可能出在恶魔族。


    也许这只是一只普通的天赋魔兽，只是因为进化得太强了，于是就被恶魔族利用，一举惹怒了大陆上的种族。


    群起而攻之，向来都是愚昧的。


    它并没有什么错，错得是人心，是用什么也堵不上的欲望。


    晃神间，秦史皇被吞噬巨兽一个甩尾扇到了一边去。他跌在有如实质的空白上，整个人的骨头都像被打碎了。


    秦史皇甚至在不知不觉中露出了尾巴，漂亮的龙尾巴调皮地晃动了两下。


    他的龙尾像他的红秋裤一样，同样都是惹眼的颜色。正要一腿踩上他的吞噬巨兽突然停住了动作，小心翼翼地舔了一下他的龙尾巴。


    那一刻，那种感觉说不上来得好。


    秦史皇从来不知道尾巴这么敏感，可他曾经也摸过哈娜的尾巴，甚至在初见的时候就咬过她的龙尾巴。


    难道这是龙族的秘密？尾巴这么……


    越想他就越生气，他竟然被头魔兽给舔得出了一身鸡皮疙瘩。想到这里，他生气地踢在了吞噬巨兽的舌头上。


    吞噬巨兽这次没有生气，铜铃一般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他的尾巴。


    秦史皇翻了个白眼，说：“既然你这么喜欢我的尾巴，那我就陪你玩，玩到尽兴。”


    说着，他飞上半空。


    龙尾巴故意晃动起来，登时就吸引了吞噬巨兽的视线，秦史皇甚至能看到它的尾巴也跟着摇了起来。


    像只狗。


    吞噬巨兽撞过来，秦史皇故意逗着它，躲来躲去。他们就像是身处西班牙斗牛场，用体力进行着一场精彩的表演。


    这一次是真的要尽兴，秦史皇带着他在虚无中乱跑。他在前边飞，吞噬巨兽就在后边追，尾巴摇得特别欢实。


    虽然这一幕有点诡异，但一人一兽玩得越来越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