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是上等的花酒。
燕然一下就嗅到了商机。
如今花酒市场空缺,又因长公主之故格外的畅销,弱受能把这些酒倒卖出去,定能大赚一笔。
「老大,你这酒还有多少?」
「都在这里了,本想着卖完之后还能趁桃花盛开时再酿一次,不过……」
「不过?」燕然急切追问。
席安抿了下唇,隐约有几分涩然:「齐寐想参加七月七的七夕灯会,我打算陪他在池郡都停留一月,回去之后又逢婚期将至,恐怕没有时间。」
「哎呀,那我有办法啊!」燕然起先还有些急切,但听她说会停留一月,拳头锤向掌心,幡然醒悟道。
「若我能在十天内把这些花酒卖出,不妨在我这一次性酿上千斤桃花酒,我自会代为售卖。等老大你昏礼那日,我定要带着礼物去贺喜!」
这倒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然而席安计划七月半前回去,就算这酒只需酿上一月就能出售,还是有些赶了。
她一时犹豫,燕然有些急切,忙道:「老大,我定能在十日之内卖完,新酿的酒我也可以承担成本,亏了是我的损失,若是赚了钱我与你分成。」
「这话哪是这么说的。」席安无奈:「我并非在意这一点成本,只是觉得时间紧迫,有些犹豫。」
「为什么啊?」燕然满心不解:「一月都呆得,何必在七月半之前赶回去。」
席安略无语的瞧了他一眼:「七月半什么日子?」
「鬼节啊!」
「哦,难道老大你要回去扫墓?」燕然恍然,又觉得不对:「那不对啊,我记着老大你每年这个时候也不会给人烧纸啊,难道今年有新丧?」
「这倒也不是。」
「主要是鬼节前后在外赶路不好。」
燕然:???
「没、没吧……」燕然满脸疑惑,这有啥不好的?
「反正就是不好,你瞧我以前何时在七月半的时候外出?」以前但凡遇见这个日子,只要无须打仗,天黑了是瞧不见她人的。
燕然这才记起来席安老家有鬼节太阳落山后不能出门的习俗,每年这时无须出兵的话是不可能会出门的。
燕然尊重她的习俗,又难免不甘到手的钱路断绝。
怀着希望问:「真的不可以吗?我保证一定会赚钱的。」
「等你先把这酒卖了再说。」席安没直接回答,只说到时再说,到底没把话说死了。
其实还是觉得燕然着急了,得先看看售卖情况再说。
燕然也没放弃,反而鼓起希望:「等着吧,我一定带老大你赚钱!」
说完,风风火火的就要离开。
脚迈了一半,又急忙回头道:「老大,大家定在明天黄鹤楼聚餐,你要记得去啊。」
席安摆了摆手,示意自己知道了。
燕然出门跑生意去了,下午席安与齐寐两人在燕赵氏的安排下,找了个嚮导开始游玩池郡都。
池郡都作为南方大城,又是流通要塞之地,四处古韵十足,书香郎朗混杂在这繁华画卷中。
两人出门的第一站,就是池郡都最大的藏书阁——琅嬛阁。
琅嬛阁为官府出资举办,从京城再到七座府城,共有八座,其中藏书无数,抄录、古籍、策论应有尽有。
然与北方府城不同的是,池郡都的琅嬛阁收录最多是策论经书,更多晦涩之语。其外貌,也与北方的大气恢弘截然不同,显得格外精緻、雕樑画栋。
两人穿过狭窄的小门一进琅嬛阁,只觉豁然开朗,广阔的藏书阁在面前展现,无数书籍落入眼中。
有身穿文人长衫的人穿梭其中,亦有商吏平民往来行走。或手持书卷,或念念有词。
齐寐爱读话本,两人便朝放话本的书架走去,中途路过策论集,他随手拿了一本,翻开一看是历年池郡都参加会考学子的策论文章,只收录历来前五之笔墨。
他看得很快,遇见感兴趣的策论会多看几眼,更多是过目便算。
席安看他匆匆略过,还问他:「你这样是看懂了吗?」
「这些学子有些不错,有些却未免假大空了些,只识书籍不切实际,我也没必要看这些东西。」齐寐自然回答。
他嘴角轻扬,语气像是在说什么无关轻重的事,偏又流露出深处骨髓的自傲与敏锐,脱口而出的话语略显凌厉。
叫席安脚步一顿。
齐寐走路不停险些被拌,这才醒悟自己方才没注意到底说了些什么,一时哑口无言。
求问他一个只知玩乐的富贵公子,在何种情况下才能说出刚才的轻蔑之语,他现在假装失了智还来得及吗??
气氛一时沉默,席安良久才缓缓开口:「你真看得懂?」
齐寐委屈,他好歹也是贵公子的人设,怎么如今连篇策论都看不懂了。
但时不我待,连忙作出一副委屈的模样借题发挥:「你这话什么意思,我虽自幼体弱,父亲只盼我安好,但我也是请过先生的,我肯定看得懂!」
但看得懂和看明白是两回事,认得出字可不一定能看懂艰涩的策论。
齐寐刚刚那话,可不是单纯读过书敢说出来的。
席安一时眼神意味深长,定定的看了他良久。
齐寐隐隐觉得自己伪装不保,所幸席安或许还没有想扒他马甲的想法,最终只是点了点头,虚惊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