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披散着头发,哭得双目红肿,不似记忆中那般整洁精緻。
叫席安怔了一下,好悬认出来这是席三婶。
席修贤在席家,那就是金疙瘩一般的存在,全家的希望都系在他的身上。席三婶仗着自己肚子里爬出个读书人没少沾沾自喜捞好处。
如今一夜之间,全没了。
甚至,为了把席修贤捞出来,家里全部的银钱都搭了进去,两个男人也丢掉了工作。
她哭得真心实意,仿佛可以预料到自己往后悲惨贫穷的生活。
低声下气的想求席安网开一面,却不想被无情躲过。
席安的声音冷淡仿佛像是在同外人说话一般,无情道:「他怎么样我不清楚,我与他不熟。但我想,官府既然给了判决,那定是他做错了事。」
「你怎么能这么说,他是你哥哥啊!」
「我哥埋地底这么多年肉都烂了,可不认得你说的哥哥是谁。」席安哂笑。
大抵这类亲人反目的剧情十分的吸引人,这么一会人群逐渐聚集起来,也多了一些议论声。
「那人不是与官老爷坐一起的吗?」
「他旁边的女人是谁啊?怎么好像是杀人犯的妹妹……」
「不认得啊,你认得吗?」
席三婶满目凄凉,因席安的绝情而愤怒。她一时怒火中烧,急不择言。
「你就是巴不得你哥哥去死!你个贱·蹄子,和你娘那个贱人一样,都是你害的,我的修贤那么善良,怎么可能会做这种事!」
「一定是你,你记恨我们家,故意冤枉他!」
……
说着说着,席三婶越发信了。其实她儿子什么样,她这个当娘的心里怎么可能没有数,只是落得如今这个下场,总要给自己找一个藉口。
从她肚子里爬出来的,只可能是未来成为官老爷的读书人!
「就是你这个贱人!」席三婶暴怒而起,越说越激动,逐渐就要动起手来。
自她提起她娘开始,席安的眼神越发冰冷。
她上前就是一巴掌,力气大到直接把人抡地上,嘴角都打破了口子。
席三婶捂着脸,第一次被席安这般恶劣对待,一时脑子发懵。
「你嘴巴放干净点!」席安以前懒得和她计较,如今觉得席家不像样了,自个成了亲的人再任由别人这般骂到底不好,叫人觉得他们家好欺负。
她动了手,不代表不会动第二下。
冷笑两声,拢着手居高临下的蔑视威胁道:「你若再敢拿我娘说事,这就是衙门,我立刻送你与席修贤作伴!」
「你敢!」
「我如何不敢?你自己说我本事不凡,冤枉了你家那尊读书人,我要坐实给你看你反倒怕了不成?」
席三婶一个抽噎,几乎要哭出声来。
席安厌恶至极,直接道:「你哭,你现在就哭,说我欺负了你,我仗势欺人,叫旁人评评理,把事情掰扯掰扯,看看你做的那些破烂事能不能把你送进去。」
与这般人掰扯就是嫌噁心,席安看她没有下一句,直接转身就走。
「席、席安,我家娟儿呢?我家席娟呢?她能不能出来?」席安要走,席二婶连忙出来,几乎不抱希望的问。
席安转眸瞧了她一眼,这一眼意味不明。
一时不知她问起席娟用意为何,整个席家重男轻女思想到达顶峰,就算问席娟下场又能怎么样呢?
她弯了弯唇角,低首轻纱下的那双凌厉美目,充满了嘲讽。
「哦,是了,还有席娟。真遗憾,席娟虽然进了王家但尚未入贱籍过个几天也就回来了。」
「希望落空,她一定很难过吧,呵。」
「席安!」席二婶的眼睛徒然瞪大,她一声尖叫,很快就被人架着拖了下去。
李参将对那些衙役摆了摆手,皱眉对席安道:「老大,我们还是先走吧,人都要围过来了。」
席安点了点头,同意了。
几人这才在衙役的帮助下成功脱身。
到了如意楼,原先的同泽早已在包厢里等候。
同泽一身布衣,身上还带着些许杀伐血气,但已然是农户的打扮。身边还跟着一个梳着妇人头发的小姑娘,许是新娶的媳妇。
见了几人进来眼睛一亮,上前拱手:「将军,老李,老燕!」
「老刘!」燕然张开双臂给了昔日战友一个拥抱,主动为他们介绍。
「这是姐夫,刚和老大成婚不久。」
「姐夫好,你叫我老刘就行,这是我家新妇,姓柳。」听闻席安成婚没几日,老刘有些遗憾:「早知如此,我该早点来镇上,或许还能参加将军的昏礼。」
「遗憾啥啊,那天可把我们累死了。」燕然摆了摆手,做出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
「我们在旁边出谋划策,面对刁难,老大倒好,直接抢了人就跑,我们在后边追得可辛苦了,活像是要棒打鸳鸯。」
听了燕然的吐槽,老刘意外挑眉,倒是没想到一贯沉稳的将军还会做出这样任性的事,一时对这位姐夫多了几分关注。
「行了,就你话多。」席安取下幕篱随手挂在门边,拉着齐寐上前。
「这是我家夫郎,这是老刘,我以前的同泽。」
「你好。」齐寐坐下之后同老刘打招呼,随后又与席安耳语:「你等下别喝酒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