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拍开封土,倒出酒水,浓郁的酒香在院内蔓延。
席安只得在他身侧坐下。
「席安,听闻我那不争气的侄儿相中了你。」秦寒逾撑着下颚,眼神凌厉斜睨。
席安心中一紧,手攥成拳一时斟酌着不知该如何回答。
一声呵笑从口中溢出,秦寒逾冷眸一扫,饶有兴趣的摩挲着下颚,意有所指道:「他倒是执着,都闹到皇兄那里。」
席安不能揣测他的意思,他似是兴师问罪,偏又似乎意有所指,叫席安只能沉默以对。
「那么,你怎么想?」
「席安。」
一句问话犹如大山一般沉沉压下,席安心中一沉,还未开口,又闻他道。
「别紧张,本王可不做棒打鸳鸯的事情。」
席安喉头滚动,只能试探般询问:「那您的意思?」
他把玩着酒杯,眼神盯着席安不放,如同最精明的猎人熟练的撕破猎物的护甲。
「本王虽不做这棒打鸳鸯之人,却也见不得有人犹犹豫豫,左右逢源。」
「席安,与其问本王的意思,倒不如说说你的想法。」
安王睥睨注视,语气冷淡:「你要想清楚,若是你要与他在一起,可就不容许你因任何理由退出。你若不想尽早说开,本王绝不允许你左右逢源白受好处。」
「你敢反悔,本王会亲手杀了你。」
他的声音掷地有声,透露出杀机。
他是真的会这么做。
「本王等你的回答。」
冷淡的声音从耳边掠过,安王殿下如此说道:「席安,不要做出让自己后悔的决定。」
席安张了张嘴,半晌才松了口气。
这仿佛见丈母娘一般的紧张感,实在让人喘不过气。
……
「安安?」
门被推开的声音在安静的院内响起,亓官寐蹲在地上伸手攀附上席安的肩头,亲昵的靠在她的肩上。
「你坐在院子里干什么呀?」
脸上的笑容还没舒展,一只手猛然掐住他的下颚,叫他被迫抬起头,脸颊如同白面馒头被捏在手中。
「换阔窝唔唔!」齐寐含含糊糊的想要反驳,只觉得掐在脸上的力道越发明显,只能唔唔反抗。
他伸手想要反抗,猛然被拉进席安怀里,强硬压制,还不等他挣扎,席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今晚我们分床睡。」席安一字一顿,十分认真。
「不要,我不要,为什么?我要一起睡!」齐寐激烈反抗。
好不容易从席安怀里挣脱出来,他发丝凌乱双颊泛着红润,一双桃花眼软乎乎的上挑,酝酿着无边水色。
「一起睡嘛,我又不干嘛。」
席安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心说大家长都找来了,一起睡不就是找抽?
她果断拒绝。
让亓官寐郁闷了好久。
·
清晨明亮的天光洒下金色的光芒,尘埃在光下尽情舞动。
一只飞鸟从天空中掠过,留下久久不散的云痕。
「啾——」
鸟儿拍打着羽翼,轻巧的落在孤高的枝头,低头优雅的梳理尾羽。
「啾啾,啾啾,快过来啾啾……」
张大夫拿着一碟鸟食诱哄,一边懒洋洋的同亓官寐打招呼。
「呦,捨得从温柔乡里出来了?」
「正好,前些日子军营里还在说呢,说今上派安王殿下要过来接管边境事物,要召长公主回京。」
「什么?我舅舅要来?」亓官寐前一天还面临分房睡得噩耗,一大早就听到这个消息,一时难以接受。
「是的呢。」张大夫逗着鸟,懒散的打了个哈欠。
刚想说人已经到了。
就见亓官寐一脸慌张,「不行,此地不宜久留了。」
「你不至于吧?」张大夫有些无语,「你那么怕他?」
「不说了,我先走了,再晚一点怕人都来了!」亓官寐咬牙道。
万万没想到舅舅居然会来,真是失策。
要是让舅舅知道他瞒着家里和席安成亲,他就完了!
张大夫没能共情他的危机,还觉得他小题大做了。
「来就来了,那是你舅舅,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
亓官寐没能这么乐观,他打小就怕他舅。家里所有人都宠他,唯独舅舅心狠,说教训就教训。
他无媒成婚,被舅舅知道,他和舅舅总得死一个——不是舅舅被气死,就是他被舅舅手刃。
亓官寐转身就走。
「但是安王殿下已经来了啊!」张大夫困惑的嘟囔一声,突然反应过来,连忙追了出去。
这人一早就跑没影了。
他再往放马的地方一瞧,一问才知道相国大人带过来的马少了一匹。
张大夫顿时暗骂一声,觉得这人得是被逼成什么样子,一点风吹草动就要跑路。
马夫看他呆呆的站在马厩前不动,奇怪的喊了几声,「大夫?大夫?你有什么事吗?」
张大夫一个激灵,连连摇头:「没事,没事。」
高坡上,一匹黑色高头大马逆光而立,骑马巡视回来的安王殿下看着行为异常的张大夫危险的眯起眼。
·
「安安!」
席安听到外边有人叫自己,出去一看就见亓官寐骑在马上朝自己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