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嘆口气,左伊看着诺依曼受伤的眼眸,心中百味杂陈。
「你一定要回到他的身边吗?」诺依曼低头,连表情都很无力。
「我还有我没完成的使命,如果我不回去他的身边完成属于自己的任务,那我永远没有办法回到你的身边。」
是的,她说的都是对的,如果不完成属于自己的任务的话,她永远都没有办法,将属于他的艾瑞卡还给他。
这种寄生在别人的身体里,寄生在别人的时代,迫不得已过别人的日子的时光,她真是受够了!
身上的衣服半干不干的贴在身上,潮湿的难受,左伊发现自己有些热,不是正常的那种热,好像是从里向外冒出来的热气,这种难受的体验,让她感觉自己就像一个蒸汽机。
刚刚迈进旅馆的门口,左伊就看到那个风姿绰约的老闆娘,正指挥着店里面的服务生将一些节日用的装饰品挂在墙上。
看到左伊回来,她立马用带钩的眼神剜了她一眼,不屑颇多。
左伊若无其事的低头扫了一眼早晨就摆放在门口的提示板,上面的字已经被擦去。
天黑了反倒将温馨提示擦掉了,这里面怎么可能没有猫腻?
左伊默不作声的抬脚向上走,完全忽视了女人火辣辣的快要将她后背洞穿了的目光。不过跟在莱恩的身边久了,她发现自己也已经能够承受这样热辣辣的目光了。
不过要是对莱恩有好感才出现这样针对自己的目光的话,倒也可以理解,毕竟她也不是第一次被当成假想敌了。
但是要是出于一些别的原因呢?
如果这是在之前,左伊一定会找莱恩反映这件事情,两个人在一起想一点办法,然而这一次,她也有些疲倦,懒得搭理了。
一头扎进房间,连声招呼也没有和莱恩打,左伊匆匆的洗了个澡,就一头扎进了被窝。
她的脑袋里面昏昏沉沉,浑浑噩噩的。
迷迷糊糊之中,她好像回到了自己的家,看到了正在抹眼泪的母亲和蹲在地面上不断抽菸的父亲。
「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就变成这样了?你说她以后可怎么办啊?」
谁?
谁变成了什么样?
怎样?
左伊转身向着自己的房间飘过去,就看到了躺在床上的自己,她都快要不认识自己了。
是的,借用别人的身体真的是太久了,她都快不认识自己了。
躺在床上的自己面容有些苍白,闭着眼睛好像在睡觉,手上还挂着葡萄糖的点滴,身上插着尿管,在苏拉呆着的这段时间,一个护士的职业经验告诉她,她变成植物人了。
也是,没有灵魂的身体,自然会变成行尸走肉,母亲不算大的哭声,此时听起来难免有些撕心裂肺。
左伊努力的想要回到自己的身体里面,却发现自己跟自己的身体就好像是两个不相容的个体,根本就没有办法重叠到一起去。
「请玩家左伊回到苏拉时区,完成自己的任务。」
「警报,警报!玩家左伊高烧不退,需要治疗。」
去她妈的系统提示声!
一个破游戏系统,就能够随随便便的将自己带离开自己的家,去一个自己根本就不了解甚至是不知道的时代吗?
就能够让她的父母,平白无故的因为她变成了一个傻子而掉眼泪吗?
她还在想着拼命的完成任务,将真正的艾瑞卡还给在意她的他们,可是谁将一个活蹦乱跳的左伊还给她自己的父母?
她再也不想回到那个鬼地方了,她要留在自己家里!
左伊伸手想要擦去母亲眼角的眼泪,却发现自己的手,不受控制的穿过了母亲的脸颊。
她不受控制的变成了一滩晶莹,回不来了吗?
她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身体在空气中越来越透明,母亲和父亲的脸在自己的视线里面越来越远,直至消失不见……
「上尉,小姐发烧了。」
「人多口杂,叫我莱恩就好了。」
莱恩眉头紧锁,他温暖的大手逝去她眼角不断溢出来的眼泪,是梦到了什么悲伤的事情吗?不然怎么会这么难过?
「是今天在外面淋了雨的原因吗?」将冰袋放在左伊的额头上,莱恩回头看向正在配药的医生。
「是这个原因,艾瑞卡小姐的伤口才刚刚拆线,还没有完全癒合,再加上在雨中淋了点雨,感冒发炎也是有可能的。我现在给艾瑞卡小姐打一针消炎针,睡一觉醒过来应该就能好一点了。」
她发烧了吗?
不知道睡了多久,左伊的手指在床上微微勾动了一下,整个人都有些酸软,她呼吸之间,满满的都是热气。
左伊缓缓的睁眼睛,原本被关闭在眼皮下的眼泪,瞬间就如同开闸的洪水一样簌簌往下流,她想要伸手擦一把,却被按住了手腕。
「你还在输液,我帮你。」
左伊猛地抬头,发现站在床头的莱恩,可能是她最近老眼昏花,再加上识人不清,总是在有一瞬间,会将莱恩看成是诺依曼。
毕竟下意识里,只有诺依曼才有如此体贴的温柔。
温热的指尖摩挲着她的脸庞,莱恩一一拭去她脸上的泪珠。
「梦到了什么?这么可怕?」他墨蓝色的眼睛深邃如海,左伊一眼望进去就有种浸没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