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郅轩看得心中一揪,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突然眼鼻都泛起一股酸意,他想安慰她,想保护她,可她拒绝了他,依然用陌生的眼光看着他,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要如何做才能叫她不用顾忌那些虚名,还是如同以前一般与他相处。
屋子里再一次陷入沉默,少年们有些站立不安。他们跟着来本想看一场热闹,却没料自己竟然被一个小姑娘的笑容给迷惑到了,再看到皇长孙对这个余锦绣竟是如此看重,连荥阳侯世子胡家安出言侮辱都被斥为市井长舌妇人,他们可不想被如此折辱,没见胡世子到现在都还墨黑着一张脸吗?若非那话是出自皇长孙之口,他怕是会与人拼命的。
世家子弟,哪个受得了此等侮辱?
这时,锦绣奶娘崔妈妈捧着个瓷碗小心翼翼的走了进来,见到屋子里或坐或立,姿态各异的少年们,有一瞬间的愣神。不过在她的眼中,谁都抵不过锦绣的身子重要,只福身道了个安,便疾步走到锦绣床边,「小姐,你身上还有伤,怎么就起来了?快躺下,叫老奴看看,伤口有没有裂开?」说着,还眼神不善的看了眼离得最近的李郅轩兄弟俩,目光中满含谴责。
「妈妈,我没事,你不用担心。」锦绣扯开嘴角,安抚的笑了笑,回道。
「怎么会没事,慈济大师说了,你这伤得卧床休养的,胡乱动弹,叫头上的伤口裂开了可怎么好。」崔妈妈一边语带责备的反驳着锦绣,一边将药碗放在床几子上,爬上床去,小心翼翼的搂着锦绣瘦弱的身子,探看了一下脑后的伤,见缠着的白纱上没有鲜血溢出,才放了点心,仔细的将她安置在床上,才又下了床,「噗通」一声跪到地上,朝李郅轩等人磕了几个头,恳求道:「多谢各位少爷公子来探望我家小姐,我家小姐有伤在身,大夫嘱咐了要多休息的,不能招待大家。几位少爷公子已经在院外等候,还请各位移步。」她,竟是毫不迟疑的下起了逐客令。
这些世家子弟和皇族后裔哪里曾被人如此明白的下过逐客令,不仅温文尔雅的皇长孙脸色大变,一直未曾开口只看热闹的一众世家子弟们也都面露不虞之色,胡家安此刻更是逮住了机会,讥笑着说道:「一个失贞之女,还以为小爷们乐意见吗?」也不再顾忌皇长孙是何想法,率先转身撩起帘子就走了出去,其他少年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再看见李郅轩一双凤眼紧紧的盯着平静的躺在床上的锦绣,一个个带着怪异的表情,纷纷退了出去。
屋子里就剩下心中情绪纷杂,面上却平静冷漠躺在床上默不作声的锦绣;立于床前,表情变幻莫定,不知在想些什么的李郅轩;懵懂不知,一双大大的眼睛咕噜噜转着看着二人的李郅辅和依然恭恭敬敬跪在地上的崔妈妈。
作者有话说:
亲们,花花,给点儿呗!
第19章
「皇长孙殿下,小姐需要喝药了。」崔妈妈自来就是个愚忠的,于她而言,没有任何事情、任何人能够比锦绣的身体健康更重要,这些人打着探病的口号上门,看样子却是来欺负她家小姐的,她的口气自然就不怎么好了。
「你起来服侍她用药,用完药爷要跟她谈谈。」李郅轩脸色变了变,右手握拳顶在唇上咳了两声,在屋子中央酸枝木圆桌旁的凳子上坐下,又对立在一旁的李郅辅道:「辅儿,你先出去,哥哥与你余姐姐有话要谈。」
「我……」锦绣见他反客为主,竟是安排起她屋中的事来,还不顾她是否乐意,强自的要求单独相处,便想要开口反驳,抬眼却见他一双迷人的凤眼中,盈着满满的伤痛和凄楚,莫名的就觉得心中有一个角落酸酸的,心底竟是再次一软,拒绝的话就说不出口来了。
李郅辅听话的离开了,崔妈妈看锦绣不反驳似是也默认了,便起来服侍了她用了药,方才退出了屋去。
屋子里静默无声,那个说想要谈谈的李郅轩,却只拿他好看的凤眸,眨也不眨一下的盯着锦绣,仿佛要从她脸上,看到心底里去,看看她心中到底存了些什么心思,怎么会突然之间就像是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叫他完全认不出来了。
可那个看似柔弱无助的女孩,那个曾经心软意合的姑娘,此刻眼底里却闪着执拗的倔强和决然的冷漠,叫他心痛如绞。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如此感觉,他们俩个明明是十分好的知己,明明说过了要做一辈子知己的,可如今……
许久之后,他才为难的开口:「绣儿,你是不是觉得你失贞了,我就会嫌弃你,就不会再遵守之前的承诺了?」
锦绣抬起眼睑,看向李郅轩。
他确实让她有一股熟悉感,仿佛他们曾经真的有过什么一般。他说他会坚守承诺,不会嫌弃她,可是今天已经是她卧床第十天,他才姗姗来迟,却还带上一群看热闹的少年,即使少有言语侮辱,可那眼神,她却看得明明白白,那分明是嫌弃、是厌恶、是好奇、是嘲弄。可笑他还责备是她忘记了承诺。
她不知道他们有过什么承诺,她知道,在她的上一世,她卧床休养半年,他从来没有出现在她的病榻前,而后的数年岁月中,他们甚至连任何的交集都没有。想到此,她因为他卑微的祈求和受伤的神情而有了些许松动的心,顿时再次坚硬起来。
纵算他所言真的会付诸实践,她也不愿意再与他有任何的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