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这是谁的主意,不过从前世发生的一切联繫到今生察觉的端倪,如果所有的一切,都是事实,没有任何掺假的话,她想她大概已经猜到了。
若是谢山长真的有谋反的心思,并且也是真的用过毒药控制学子,令其以及家人为他卖命的话,那么,谋反之事也就是真的,而自家祖父,也必定是掺了一脚进去的。毒药的来源,就是一个明证。
就她所知的这个世界上,还没有哪一个人制毒的本事能够赶得过毒医牛大壮的。除了他,也没有谁制得毒,能够逃得过太医院一众太医的手眼去。而那些人能够被控制直到谢家之事暴露之后才敢站出来指证,就表明那毒药一直没能被解去。
加上她自己在失忆前自带了两年多的饮食茶水,而在谢运死后,却再未如此,便可想像。相对于余家其余的子弟,她余锦绣的地位,多少要更高一些。因为,她的手中,掌控着余家的命运和前途,福之所系……
成也是它,败也是它!
有时候,锦绣真的希望自己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孩子,不要肩负着余家所有的期待。可老天偏偏不允,而她的祖父,却想要将她利用的彻彻底底,自然不肯轻易的让她陷入险境。
谢运生前死后享受的两种不同待遇,大概就是因为他的存在也许会影响到她的安全吧!
联繫之前冯教授话中含糊着的意思,透露出谢山长应该是极为忌惮自家的那位祖父,用他来当挡箭牌便可化险为夷,也不得不叫她怀疑。
既如此,她便顺水推舟,就如此的推脱,倒是要看看,他们到底是不是一伙的,这一次谢运把自己找了来,到底又有什么样的目的?
两年以前的余家内宅,外人根本打探不到丝毫有用的消息,自己压根儿就不用担心这个不知道是不是事实的推脱之语被拆穿,除非今日谢运要行之事,本就来自祖父的吩咐。
他还期盼着自己能够将余家再从新带起来,又怎么会干这种杀鸡取卵的事情呢?
所以,谢运今日对自己出手,指不定像前世一般,他如今就到了要暴露的关键时刻时候,而他,察觉到了端倪,也明白自己在余家和祖父心中的地位,想要一举的控制了自己,逼迫祖父救他一救吧!
「喔……那观海兄可曾说过不允你用我这里的东西?」谢运面上依旧如同邻家的长者一般,和蔼可亲,仿若谈天般的随意问道。然而那笑容,却有些怪异,面笑皮不笑的样子显得十分不伦不类。眼角的肌肤也在不经意之间很快的抽动了几下,叫锦绣尽收眼底。
既然你要装,那就看看到底谁装得更像一些吧!锦绣墨言!
「祖父未曾特别的强调过某一个地方,只说但凡书院中的,都是学生不可沾染的。您既是书院的山长,又居住在书院的范围内,想必祖父所言,也包括了您这里。」后面一句话她没有说出来,若自带饮食的事情是余定贤搞出来的,指不定防着的就是你这里。
「呵呵……」谢运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端起桌上的茶杯,豪迈的一饮而尽,才对锦绣说,「你祖父有此吩咐,应是生怕你用了不干净的东西,可我这里的茶水,同一壶中倒出来的,我既能饮,你自然也是能饮的。况且你祖父也不在这里,就算用了,他也不知晓。放心,我替你保守秘密。咱不告诉他。」
「这……」锦绣有些目瞪口呆,看来他真的已经意识到自己的处境了,不然不会如此不顾礼节,竟是有强逼着自己饮茶的意思了。「祖父即便不在,学生也不得违抗……」
锦绣推脱的意思分外明显,两人交谈这么长时间,她可是句句话都在含沙射影,还偏偏叫人无法抓住漏洞,简直就可以用滴水不漏来形容,这样的人,会是个不到十岁的小姑娘。谢运有些怀疑,也失了一开始准备诱哄的耐性,「啪」的一声将杯子放回桌上,收起了笑容,阴沉着问:「怎么,你是怕我在里面下毒吗?」竟是准备要撕下脸来了。
「学生不敢!」锦绣一脸惶恐,好像生怕对方生气一样。脑子却不停的转动着,看来这杯茶不喝下去,她就没法知道他今日叫她来的目的,恐怕也没那么容易离开这个地方的。
怎么办?
「那请吧!」谢运抬抬手,阴霾的看着锦绣。
「学生不明白,山长为何一定要学生喝下这一杯茶?甚至不惜强逼着学生放弃对祖父的承诺。难道山长往日教导学生们当以诚信守诺为铭的话,全都是胡诌不成?」她不知道这茶水里到底掺了些什么进去,虽然有生命之水可以清楚身体内的毒素,可万一那毒是立刻发作的,她没有机会饮用生命之水怎么办呢?她也可以假装饮用,而将之倒入空间,可她明明方才还坚持着不肯违背祖父的吩咐,这么容易就妥协了,有违她平日做人的形象啊!
对方是敌人,任何的端倪都不能够被他发现。
可谢运却不接她的话,反而顾左右而言他的说道:「我听冯语嫣说,你想回来继续完成未尽的学业?」
「是!」锦绣眯眼。
「那你先喝了茶,我们来谈谈这个事情。到我这里来的学生,都得饮一杯我亲自斟的茶,你也不能例外。这是我的规矩,观海兄也知晓,他不会责怪你的。除非,你不想再继续留在书院里。」谢运好整以暇的端坐在圆凳上,脸上终于第一次露出一个真正的笑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