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雪城济药堂。
济药门设立的分堂,占据“琳琅坊”两条街,可谓规模庞大,堂内各种等级炼丹师、炼药师,医者不计其数,俨然已经成为圣雪城上至皇亲国戚下至黎明百姓看病抓药首选场所。
在离济药堂两条街后,还有一家名声仅次于济药堂的“奉仁堂”,也就是当初丰畅鸣守业的奉仁堂总堂。
边听着堂姐梅橙介绍,漓婳边看着手中的账本,这位堂姐是梅老头兄弟梅策的嫡孙女,几年前在济药门小叔即位大殿上,听小叔提过,但由于事务繁忙没有见过人。
“妹妹难道来一次,待会姐姐带妹妹出去好好逛逛,这的美食也是一绝哦”
“不妥吧!我可是秘密来这里的,车驾还未到就先露脸了,会被当作他国细作抓起来的”
“噢!也是,还是妹妹考虑的周到,要不这样...”
吃过午膳,漓婳简单梳妆后,跟着梅橙上了一辆马车,说是出诊给人看病,要漓婳扮作医女一起跟着去见识见识。
左右都是来探虚实,不可能一直待在济药堂不出门,漓婳也就答应了,现在的她一身暗绿色医女着装,身边放着个药箱,正在看此去人家的资料。
人家姓唐,帝云中等世家,开好几家绸缎庄算是皇商,家中有女儿嫁入皇室,男儿多是户部官员。
“漓儿到了,跟着姐姐就好,我们直奔长房家”
漓婳点点头,下了马车一步一徐跟在梅橙身后,丫鬟仆子忙碌着扫雪,见到她俩也没管继续手中的活儿,想来梅橙是府上的常客。
一路到了还算雅致的院落,白色的墙面,院落围墙顶结了厚厚的冰凌,几个妇人忙着取冰凌用于泡茶。
“橙仙医,我家夫人已经等候多时了,快随奴婢进去吧!”
穿着青色夹袄的丫鬟迎了出来,引着梅橙二人直接去往她夫人的房间,没想到会是整个院落最偏远阴冷的房间。
即使端了火盆进来,还是觉得凉透心底,再加上闭合的窗格上冰凌还未取下,就显得更加冰寒刺骨。
老旧的床榻上,破了几个洞的棉被盖着一位虚弱的女子,看到丫鬟小草带着人进来,自己撑坐起来,想要见礼。
“徐夫人躺着就好,不必起身”梅橙快走几步,按住想起身的女子,拿破旧枕头放到她身后给她靠坐着。
“徐夫人,好不容易再次怀上,大人应该高兴才是,怎么又把您打发来冷房住着了”
梅橙号了脉,没什么大事这才放心,让漓婳从药箱中拿出配制好的安胎药,递给丫鬟小草去熬药。
“老爷的遗腹子,娘家已经获罪,唐家念我怀的是老爷骨血,代为求情才让我不至于流落街头”
“问题是您现在怀有身孕,五年前因为...已经是伤了身子,要是这次再受寒”
说到这里,明显看到徐夫人红了眼眶,梅橙不好再说怕徐夫人伤心对腹中孩子不利,换些宽慰的话。
在旁边观察许久的漓婳,终究还是没能忍住,插嘴进来“徐夫人恕我直言,养鬼续腹中胎儿,胎儿出生就是你的大限之日”
“妹妹何出此言...徐夫人明明胎像很好...”
“姑娘是如何看出的”
说话的两人几乎异口同声,梅橙听到徐夫人的话,惊得坐了起来,她的天赋一般只是普通医者,帮着城中妇人看病还行,所以徐夫人时常请她来看诊,没想到...
“橙姐姐,助纣为虐之事,怎可相帮,六婴能够保证她的胎儿,可需要吸入方圆十里胎儿精气补给”
“什么?”
梅橙不可思议的看着床上的徐夫人,终于明白为何徐夫人自身苍白虚弱,但胎儿却异常稳定,强壮。
“唐家上空索饶的煞气,已经让唐家许久没有新生儿,所以才会冒死保徐夫人腹中胎儿”
这招倒是可以保住徐夫人腹中孩儿出生地位,但未免太过阴毒,用其他胎儿续自己孩儿命,那么夭折腹中的孩子积攒的怨气,会顶破天,危机全城百姓。
“明明那个她说,不会有什么影响,最多折我自己的命...咳咳咳...”
徐夫人说着说着,剧烈的咳了起来,脸色愈加暗淡,正好小草端来安胎药伺候她服下,脸色才有所好转。
然,无数的精元飘进徐夫人的腹中,别人看不到,唯有漓婳看的真真切切,六只巴掌大小的木娃娃,飘在半空中,对着漓婳龇牙咧嘴,好像在警告她不要多管闲事。
“程姐姐,我们走吧!一事不烦二主,徐夫人已经请了高人为她腹中孩子续命,而你只是个幌子而已”
话都到这个份上,就算再愚钝,梅橙都想到了其中关键所在,看了一眼自顾喝药不接话的徐夫人,跟着漓婳走了。
是夜,济药堂后院阁楼,漓婳看梅橙回来后,就一直闷闷不乐,隧,邀她来房中一看究竟。
桌上一碗清澈的水,漓婳放了根白日里顺道捡的发丝,丢到水中,挥手间水纹荡漾,一副画面出现在碗中。
还是那间阴冷的卧房,屋中只有徐夫人一人,正从床下拉出来一个木盒,六个木雕婴孩成列其中,徐夫人咬破指间,挨个滴血在木雕婴孩的眼睛上。
然后将木盒放在事先准备好的白色蜡烛中间,再慢悠悠的一根根点燃蜡烛,窗外北风呼啸,吹得窗格咔咔作响,看上去异常阴森。
吱呀!全身缩在斗篷里的人推门进来,这个时候白蜡已经全部点燃,徐夫人面目表情的点点头,跪在白蜡前闭上眼睛。
斗篷人两手夹着黄符,一挥,黄符燃起抛入空中,口中念念有词,徐夫人的小腹开始剧烈收缩,好像在吸收着什么。
而木雕婴孩化作虚影,显现出婴孩的脸,绕着徐夫人转了几圈,飞出窗格,等到再次飞回来时,无数拳头大小婴孩啼哭着,被虚影送进徐夫人收缩的小腹中。
“好了”斗篷人拍拍徐夫人的脸,扶着她躺倒床榻上,将一切收拾妥当,木盒再次放回徐夫人的床下。
正要走时,徐夫人撑起身子拉住了她“今日橙仙医身边医女说,这样会害的方圆十里,再无孩童出世?”
“徐姐姐,觉得在伤天害理?”斗篷人一挥衣袖,甩开徐夫人拉着的手“当初是徐姐姐央求我为你腹中孩儿续命,怎的现在又来责问?”
“我只是...只是...不想这些罪孽将来报应在我孩儿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