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炽国,望珠城门外。
伴随着太阳跳出云层,华丽龙撵缓缓停下,岁月不曾在君王脸上留下痕迹,时隔多年,还是那英俊不凡的麒凤掌权人。
小少年跟着皇祖父下来车辇,一眼就看到人群最前方,思念的父亲,挣脱皇祖父的手,奔向他。
“爹,小星终于再见到你了”
银翊楞了一下,手不自觉的拍着烟星的背,这一次应该做不得假,仅凭这份不能割舍的父子情。
“好了,长成俊美公子了,还掉眼泪!”
习惯性的揉揉烟星的发丝,银翊推开烟星,搂着他走向前“岳父,多年未见,还是这般神采飞扬”
云蒂子乾睨了银翊一眼,换了张脸,蓦然喊他岳父,怪不习惯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的宝贝女儿,另嫁良人舍了旧时夫婿。
瞧出岳父眼里的意思,银翊下意识默默自己的脸,嘿嘿的谄笑,一边做了个请手势,一边小声解释为何他是如今模样。
灵界三年内,云蒂子乾从未回去过,就是论道大会都不曾参加,一心守着麒凤,其实他知道,云蒂子乾是不放心,代漓儿看住阳源界。
“小,着了道,在暗无天日的洞中封印千年,要为他讨回公道”
堂堂星帝受这份折辱,那就不仅仅是他自身事情,更是天界不稳的征兆,岁月年轮落入妖人之手,可想而知,埋下多少隐患。
马车一路向上,烟星挑开车帘,欣赏着周围街道来来往往的人群,掌心的小金钟始终泛着光芒,暗中恢复该有的时节。
渐渐的,厚重云层遮挡了阳光,气温骤降,冷的行人拉紧衣裳,快步归家增添衣物。
淅淅沥沥的小雨润湿了干涸的街道,家家户户抬桶出来接,人人脸上皆是笑颜,跪地感念上苍降落喜雨。
“爹,你看,赤焰山火势是不是小了好多?”
孩童指着遥远的天边,老者顺眼看去,原本火红的山顶,不知何时变成了橙色山顶,可不就是火势小了吗?
千炽不比十峦常年干旱来的严重,但也是少雨的地界,时常烈日炎炎四季如夏。
水属性修士每月引水到各家,费用逐年递增,要是有个头疼脑热的,连熬药都要省着水用。
“水,还能挨过,最大问题,是民众寿命逐年减少,基本活不过四十岁”
寿命限制,乃是千炽不外传的隐秘,朝廷下过禁令不许谈论,是怕这一消息一旦走漏,会有倾国之祸。
云蒂子乾诧异的看着银翊,心里暗道,楼炽真是捂得严实,寿命受限连他都不知道。
这样一来,那些操练的军队岂不是纸老虎,没有老将掌舵,仅凭一些年轻将军经验不足,岂不是隐患诸多。
“寿命问题,只是限于普通百姓?”
银翊苦笑摇头没有作答,掀开车帘,请云蒂子乾与烟星一同下车,进入楼云居。
楼云居好似从前烟姓王族,统治时所居住的王庭府宅,不似其他圣国王宫的大气恢弘,贵在简单雅致。
初初踏入楼云居,会有一种回到济药门的感觉,尤其是高高的“观云殿”,用来装点的不是金玉器皿,不是名家字画,只是成年佳酿。
“嗯?酒香醉人”
烟青闭眼享受空气中醉人的香气,快走几步来到一颗梅树下,拔出腰间短剑就开始刨土。
不多时,三坛酒抛了出来,丢了两坛给银翊、云蒂子乾,飞身梅树上肆意的猛灌两口。
“五百年的老酒,一般人可不敢上手去挖”
银翊抛抛手中的酒坛,看着烟星喝的那么畅快,也忍不住拍开酒封,猛灌几口,畅快的笑出声来。
佳酿解百忧,云蒂子乾亦是好酒之人岂能落后,找了个石墩坐下,边喝边欣赏着梅花飘落的盛景。
喝到即兴处,云蒂子乾拿出赤色梭,就这么随意旋转,山间因为缺水而枯败的梅树,忽然间恢复色彩。
赤色海洋似火树银花,激荡着短暂人生,花奴抖擞着手修剪梅枝,在焕然一新的梅花间,久久闭上眼睛。
与花奴一道的采花女,拿出丝绢为花奴擦去脸颊的沾污“花郎,等着我以血灌溉梅林”
匕首划开花奴手腕,转手在划开自己的,血液一点点浸入进土壤,一对恩爱夫妻,走到了生命的尽头。
烟星站在一旁,手拿小金钟愣是摇不下去,只因男女心脉已断,强行续命,也是一双缠绵病榻的行尸走肉。
“千炽是不是受到了诅咒?何以会年纪轻轻,心脉脆弱如此?”
云蒂子乾将二人就地掩埋,成全他们用血肉成就梅林的遗愿,梅林走来黑衣墨发的无岁,对着三人抱拳。
“星帝不渡仙,逆天修炼,谁都过不了劫数...”
无岁带着花奴与采花女的魂魄走了,留下带有深意的话,烟星跌坐在地,深深地闭上眼。
没有诅咒,没有病魔滋扰,更不是寿数受限...全是他大意,让那狼妖取而代之后的结果。
“小星,不能消沉,修士命运全捏在你手里,去夺回属于你位置”
银翊总算知道问题出在那里了,银狼王钏银说到底只是妖,由他执掌岁月更迭,天规命数,还不怕天下修士的修仙路都堵死。
之所以还没有祸及麒凤,想来是赤君坐镇,知道他的厉害准备徐徐图之,留着最后收拾。
“至从离火来了后,银狼群一夜之间消失了,钏银也躲着不见人”
狡兔三窟,钏银更是巢穴无数,时界大多仙神都畏惧银狼,恐怕早就遭了毒手,他才能如此肆无忌惮的躲在人后,搅乱人间持续。
“数月前,阿弭通梦弄死不少银狼,钏银狡猾及时梦醒,也不来寻仇”
有过那么一次,之后阿弭再想织梦对付钏银,就不容易了,无奈,漓儿才与他分道而行。
“走吧,雨停了接下将是进入冬季的第一场雪,先恢复四季分明要紧”
烟星说着话,站起身率先向着山顶走去,钏银弄乱的年季,他得一一规整过来,谁叫他身而为神。
观云殿客居厢房中,羽琤楠琬坐在桌前执笔作画,山洪作为背景,雨中仙子的一颦一笑跃然纸上。
她,走了,原本是该离开了,毕竟逃婚途中,不该频繁出现在各国皇都,会给缤康带去麻烦。
可心里总想再见到她,就这么不管不顾的跟着她的好友,来到了这里,疯狂到自己都不能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