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宫里也传来不幸的消息,乾妃娘娘也病了,这无疑是给东安巷上空再添一片乌云。
那可是皇宫里一个很有分量,也很得宠的妃子,这和普通百姓又差了些意思。
“朕养这些太医们有何用?三天之内若是再找不出解决的办法,朕就把他们统统都杀了。”
明心殿中皇上无力的咆哮着,乾妃是他最喜爱的妃子,如今却命悬一线,生死难料。
独孤轶戎马半生,朝堂翻涌他不曾怕过谁,可是这一次他一下子就苍老了几分,那萧瑟之意就算隔着很远都能感觉的道。
瘟疫已经蔓延到了皇宫,甚至威胁了一国之君的安危,若是帝王因此陨落,齐国上下必将动荡,到时候硝烟四起瘟疫只会更加猖獗,那时就算有了对策也无力回天,在权利面前这些都不算什么。
在瘟疫面前就算是至高无上的帝王也不能绝对幸免,若是战争四起,只会让更多的百姓魂归天地,厄难将是现在的几十倍,几百倍。
作为医者,尤其是东安巷中的医者,他们责任重大。
“云舒,你可千万不要有事啊!”芷兰深深地为云舒担忧着。
夜深人静时,芷兰偷偷爬上了皇宫中最高的阁楼,在夜月的映衬下,一席轻纱红衣,默默地跳着祈福舞,为云舒在心中默默祈祷。
如今京城,皇宫没有人不知道靖王侧妃云舒自请如东安巷为百姓尽一份心力之事。
芷兰也知道了云舒去了那里,心中不免为她这个小姐妹担忧,可是身处皇宫,她什么也帮不上,祈福是她唯一能为云舒做的了。
“这是谁在跳祈福舞,倒是很有心。”皇上看到了芷兰的舞姿以为是她在为乾妃祈福。
“老奴这就去查看。”因为离的远,又是夜晚自然是看不清的。
在齐国有个说法站在越高的地方为担忧的人祈福她得到的祝福就会越多,所以芷兰就趁着夜色偷偷爬上了这皇宫中最高的塔楼,只是没想到会被皇上独孤轶看到。
皇上被芷兰的舞姿吸引,朝着她的方向而去,芷兰对此还一无所知,不知等待她的是福是祸。
“哥,你怕死么。”
“是人都会怕死。”
“我也怕,而且怕的要命,但我不惧。在我决定进来的时候就已经将自己当做一个死人了,一个已经死了的人还会畏惧死亡吗?”
对于死这件事云舒显得很平静,似乎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如果找不到解决的办法,那么死亡不过是早晚的事,我怕,我很怕死的没有价值。
不管这这里的每一个人还是你说的那个乾妃,在我眼中都只是病人。
多她一个不多,少她一个不少。
只要我们尽最大的心力,做最坏的打算,剩下的就不是我们能掌控的了不是?
若是圣上真的会因悲伤过度而大开杀戒,我希望死而无憾,至少也要死而无愧。
“好一个死而无愧,死而无憾,不愧是我云修远的妹妹。”
云舒再次让云修远刮目相看,还以为这件事会给云舒造成压力,看来是他想多了。
她从来都不是那个会对着自己撒娇,需要自己保护的小女孩,她的所作所为让天下多少男儿为之羞愧,让多少人为之汗颜。
“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真希望可以一直将你藏在闺阁,做那个只会笑的云家二小姐。”
“可惜你没机会了,现在是不是觉得被我一个小女子比下去了,心里过不去那道坎了。
我觉得你应该这样想,她云舒再优秀那也是我云修远的妹妹,永远都要叫我一声哥哥。
“我怎么会让你比下去,这辈子你就别想了,老老实实地在我的保护下活着吧!别以为你折腾两下就能飞出我的五指山。”
云修远怎会让云舒骑到他的头上,说完还示威的在云舒的头上轻轻地拍了一下。
看着云修远,云舒在心中默默地说了句:“有你真好。”
她的生活里因为多了云修远而精彩,如果没有云修远她的生活真的会失色太多太多。
“我还有事要忙。”云修远被云舒看的有些不自在地带着娃子跑了。
他的身体也越来越差,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倒下,他不想让云舒看到那一幕。
早早地就有交代过,如果他倒下,就将他当做死人抬走,不想让云舒看到他最后的样子,希望将一切定格在他最美好的时候。
云舒看着云修远的背影坚定地对自己说:“我不会让你死的。”
然后又投身到对抗瘟疫的战斗中了,现在她多研究透一分这次的瘟疫,那么救下云修远的几率就增大了一分。
时间,她迫切地需要时间。
为了以防万一,云舒还要做多手准备,如果这碗药没能拉回杏儿的命,她还得继续钻研。
“娘娘,娘娘那个人快不行了。”云舒放下手中的笔就冲了出去。
那个人就是之前哀求云舒一定要救救他的那个刚刚新婚不久的男子。
“你再坚持一下,你在撑一撑,想一想你那刚过门的妻子,为了她你再撑一下,一下就好。”
“快啊!有没有熬好的药。”云舒冲着身后大喊着,可也知道这次怕是回天无力了。
云舒看着那天苦求着自己说他不想死的男子心急如焚,他能撑到这一刻已经是奇迹了,再坚持一下他或许就能活着回去看他的妻子了。
“药,药来了。”
“来不及了他已经去了,送去火化了吧!”云舒艰难地判定他的死亡。
他也是今夜喝了云舒的药的人之一,他撑到最后也没等来那一半的希望。
药对他没有用,是不是又代表我失败了,那么杏儿她会不会也……
云舒不敢往下想,那是她最不愿看到的结果。
神农尚且尝百草,才能分辨益害,研制药物失败更是平常事,只是这次云舒输不起,那是一个有一个鲜活的生命。
那男子不是今夜唯一的死亡者,所有死亡的人都会被集体火化,家属想要将之下葬都不能,无法辨别哪一个是自家人。
他们都被共同掩埋,都有一个共同的名字——遇难者,是他们的牺牲换来了其余人的生的希望。
红白喜事都是人这一生最大的事情,可他们就连一个衣冠冢都没有,所有他们用过的东西都必须烧毁。
正如赤裸裸的来,消无声息地去,是悲凉还是如花开花谢,春去秋来一般顺应着这世间的法则呢!
云舒是累了,心累了,她用短短数日便看尽了别人一生都无法经历的各种苦难的离别,父母兄弟的诀别,恋人的不舍,孩童的忧伤……无不是这世间最大的悲剧。
这份伤痛唯有时间可以抚平,可留下的痕迹却怎么也无法消除。
什么时候这世间才能和乐融融,普天同乐普一曲旷世其融,天下无忧呢!
云舒走出了人群回过头跳出这里再次俯视看到的又不同了,自语着:
“我现在终于明白了佛家说的我不入地狱谁如地狱,若无舍,何有得。我想地藏王菩萨说的众生渡尽,方正菩提。地狱未空,誓不成佛。所期盼的正是如我所想的那样天下再也没有轮回没有生死离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