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起之前,大姐便提点过自己莫要为难杨谷雨,她本也打算眼不见心净,谁知道如今她竟自己凑了上来,看到这个乡下丫头眼下比她们几个正牌的女儿还受父亲重视,想到夫家温婉可人的小姑被这个莫名冒出来的女子抢了心上人,她便气不打一处来。
这般一想,她又觉得自己没什么错了,她说的本就是事实,她本就是卑贱穷酸的庶民。之前和母亲提议让她做妾都是便宜她了,谁成想居然就与信儿定亲了。
容娴目光平静如水,声音却是极有威严:“四妹,和杨姑娘道歉。”
容姝面色一僵,不敢置信的睁大了双眼,愣愣的看向了大姐。
容娴满面肃然,并不去看她,只抬手饮着茶,眉眼间是不容分说的坚决。
二郡主容婷也觉得刚才四妹言谈过于针锋相对,这会儿便跟着好言劝道:“四妹妹,今日是父亲生辰,我们一家人难得聚在一处,你这般说杨姑娘,便是我听了心下都难受,实是不该。
不过大家都是一家人,一时说错话也是有的,你好好和杨姑娘解释下,想来她也不会在意的。”
容姝心中十分窝火,眼见着大姐二姐都一面倒向这个杨谷雨,一肚子都是憋屈,却又心知自己不宜在父亲寿辰时生事,只得偏着头,心不甘情不愿的举了面前的茶杯,看也未看杨谷雨一眼,不甚有诚意的道:“杨姑娘,我以茶代酒,自罚一杯。”
虽然这话说的满是敷衍,但谷雨也知晓见好就收,这位四郡主到底是容家的人,大郡主和二郡主能向着自己说话,已然是不易了,不依不饶下去只怕未必会有好结果。
谷雨于是道:“四郡主为人直爽,我怎会介怀。”
容信步入院子时,见到的便正好是自家四姐与杨谷雨赔罪的这一幕。
这处院落原是他的长姐容娴出阁前的居所,内里种了大片的广玉兰树,如今正值花期,碧绿的枝叶上一朵朵洁白淡雅的花瓣,树下的石桌边上坐着五个女子,个个朱颜似锦,面容姣好,正是他的四个姐姐和未婚妻杨谷雨。
他的目光在四姐容姝和谷雨的面上转了个来回,问道:“这是唱哪一出呢?四姐,你是我们国公府的四郡主,乔太师长子之妇,为何要给这个女人致歉?”
容姝放下茶杯,神色间带着几分别扭,垂目不言。
容婷忙起身上前拉了弟弟,道:“信儿你莫添乱了。对了,你可是从前院来,前院那边如何了?”
“我来正是要说此事,已然有宾客陆续到来了,母亲让我唤几位姐姐过去帮忙招呼着。”
这茶再喝下去也是尴尬,容娴起身朝着几位妹妹道:“也好,几位妹妹便随我一同过去吧,信儿,你带杨姑娘先到宴席上安置好,待会儿人多了她过去不方便。”
几人纷纷应了声,不一会儿,几个容家的郡主便尽数出去了。
因着今日是国公爷的大寿,容信穿了一身紫棠色的锦服,胸口和背心处用金线绣着猛虎,看上去栩栩如生,为他过于俊美的相貌增添了几分威严的气势。
他侧目上下看了看谷雨,长眸中暗里划过一抹惊艷。
坦白说,谷雨今日着实漂亮。尤其是她平日里总是寡淡的很,如今稍做妆扮,整个人便仿佛是黑白的画上了颜色般,明媚生动了起来。
想到自己的计划,这个女子很快便是苏景山的了,他的内心除了轻松以外,不知为何还有一点堵的慌,就好似真的被好友抢了女人似的。
眨了下眼,他将心底这抹奇妙的感觉归结于错觉,并未多深思。
容信转身朝向院门,看也未看谷雨,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冷硬的道:“走吧,还愣着干嘛。”
要说这个容信,着实令谷雨生不起好感,两人的婚约又不是她定下的,他一副自己欠了他的模样是甩脸色给谁看。
谷雨于是也臭着脸道:“我为何要跟你走?你走你的,我一会儿由司晴带路自己过去。”
容信好看的眉一挑,侧头看了她一眼,道:“你以为我想带你一起?是大姐让我带你一起的,若我扔了你自己一人,回头她瞧见了定要训斥我。”
大郡主容娴大了幼弟容信近十岁,比起溺爱自己的母亲,年少时期的小公爷容信更怕这个威严的长姐。
谷雨冷哼一声,道:“那又与我何干?”
语毕,谷雨伸出手道:“司晴,过来扶我去宴席。”
司晴尴尬的瞧了瞧被晾在一边的小公爷容信,犹豫着要不要过去。
谷雨等了片刻,见司晴未过来,收回了手道:“那好,你不过来,我自己过去。”
这如何使得,司晴忙几步小跑至她身边,一手扶了她,焦急的在谷雨耳边小声道:“姑娘,你这般做,小公爷只怕下不来台。”
谷雨一扯嘴角,闲闲的道:“那就下不来台呗,他连个好面色都不给我,我为何要顾及他的面子。”
谷雨的脚步飞快,主僕二人说话间便已然行出了院子。
容信一人立在广玉兰树下,被怼的满腔的抑郁,左思右想了会儿,面色不善的抬眼瞧了下院门,最终还是追了出去。
谷雨正和司晴行着,便听后方传了一阵疾步之声,随后便听到容信张扬而富有磁性的声音咬牙切齿的道:“我从未见过你这般自私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