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这个苏景山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
谷雨噙着笑意,整理着刚才因着拉扯略显凌乱的衣摆,胸有成竹的道:“苏公子,你既是装作醉酒的,想来之前我和婢女说的话你是听见了的。你应该知道,要不了多久她便会带人过来,你对着我一个瞎子说自己是谁都行,可下人们却是识得你的,你若坚持称自己是龙炎,那便与我等上片刻,一会儿下人们来了,你莫要打脸才是。”
其实苏景山见着主僕二人入了花园时,便支开了这附近的下人,这也是为什么司晴去了许久还未回来的原因。不过谷雨一副笃定的模样,似乎他不承认便当真打算与他一直耗下去,直到下人们到来。
苏景山思量着,并未急着回话。
谷雨不紧不慢的道:“看来苏公子这是默认了。”
苏景山打量着女子眼中的防备与猜忌,琢磨着此番他出师不利,即便硬着头皮坚持下去只怕也难以令她放下心防了,与其真耗到下人们到来落得个难堪,倒不如索性便大方的认了。
眯了眯眼,他凝视着谷雨道:“杨姑娘心若明镜,苏某佩服。”
谷雨嘴角的笑意加深了几分,道:“谷雨其实有一事不解,我自认并非美艷绝伦到可以令苏公子动心,以至于明知我是小公爷的未婚妻子,也要不惜假借身分来撩拨。那么苏公子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苏景山这时已然一个跃身从地上起了身,抬手理了头发与衣衫,确认了自己依旧是玉树临风的身姿后,这才转头面向谷雨,微微低身挨近了她,带着几缕轻佻的道:“杨姑娘未免妄自菲薄了,需知杨姑娘的风姿,苏某已然一见倾心。”
谷雨微微皱眉,向后避开他,淡然的道:“苏公子并不缺美人,绝没有可能为了一个寻常的美人去破坏与小公爷的友谊,除非……这本就是小公爷授意的。”
苏景山直起身子,一脸匪夷所思的看着石凳上的女子。
这女子怎么什么都能猜到,莫不是个会读心术的女妖吧……
谷雨继续道:“这般一切便都说的通了,虽说约好了眼疾治癒后便解除婚约,可是眼疾能否医治尚未可知,想来小公爷是担心将来甩不掉我,便託了你这个情场老手来魅惑于我,只要我心有所属,国公爷自然不会棒打鸳鸯,小公爷便可以顺理成章的摆脱我了,我说的对不对?”
这一次出手苏景山根本没想过自己会失手,更没想到自己不仅身份被识破,和小公爷的打算也被她猜了个□□十。
他愣愣的看了会儿杨谷雨,忽觉得心头一阵毛骨悚然。
“杨姑娘,你究竟是如何得知我的真实身份的?”
谷雨嘴角边挂着浅淡的笑意,避开话题道:“苏公子当真义薄云天,为了好友,竟能牺牲至此。你倒是不怕我当真爱上你,从此与你纠缠不清,甩都甩不掉。”
显然谷雨并不打算就如何猜到这个话题与他说下去,苏景山也没再问,不羁的一笑,云淡风轻的道:“这有何难?若杨姑娘愿意,苏某将姑娘娶回去便是。”
谷雨撇了撇嘴,道:“还是算了,苏公子家美人如云,而谷雨向来喜静,怕是并不适合苏公子的后宅。”
说完,谷雨听到了轻微的动响,站起身来,偏头朝向了花园小径的尽头处。
苏景山跟着望了过去,便见到司晴带着几个下人赶了过来。
司晴行过来一瞧,方才倒在花丛边上的漂亮公子好好的站在边上,虽是浑身的酒气,神情间却半点也不似醉酒,她微微一愣,看向了谷雨。
谷雨猜到是司晴带着人回来了,朝着她道:“苏公子方才醉倒于此,你们进来之前刚刚醒来,司晴,让人将他送回席上吧。”
司晴应了一声,正要吩咐下人们,便听那漂亮公子摆手道:“不必了,我向来酒醒的极快,这会儿已然好多了,自行回去便可。”
语毕,他朝着谷雨一拱手,目光复杂的看了她一眼,道:“杨姑娘,苏某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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寿宴上。
苏景山离席之后,容信饮着面前的佳酿,心中的思绪也渐渐由轻松转为了说不出的抑郁。
苏景山虽是家世相貌都好,可性子风流,一后院的侍妾,到底不是什么良人。
起初他二人商议此举,容信满心只有即将摆脱掉杨谷雨的轻快和畅意,坦白说,若不是父亲紧张她,这种无关紧要之人他根本就不在意。
可几杯黄汤下肚,他坐在这里等着,想像着苏景山和杨谷雨那边的情形,不知为何,适才在院中见着的那一幕,忽的浮现在了眼前。
高洁素雅的广玉兰树下,女子一身杏色的华服,涂了胭脂的面容艷若桃李,带着流苏的耳饰随着她的步子轻轻的摇摆着。
那耳坠晃着,晃得他心绪也跟着微微乱了。他出神的坐在那,许久后,方才一动,放下了酒杯。
杨谷雨伶牙俐齿的几番与他做对,这种受不得屈的性子,进了苏家的大门,免不了要受上许多苦楚。
父亲视她如亲生女儿,若是她嫁人后过的不好,父亲那边也定会时不时的跟着劳心牵挂的。
想到这里,容信隐隐有冲动起身去阻止苏杨二人的相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