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副仿佛是在和谁置气一般的语气令谷雨怔了下,本以为他这是多日未发作的公子哥脾气又上来了,莫名其妙的就甩脸色给人家看,可随后又想到,这……莫不是因为之前不小心听了她的墙角,和她置气呢吧?
可他有什么好置气的啊,她好像也没说什么,就提了下两人不适合做夫妻,顺便说了下自己喜欢什么样的而已,貌似也没什么好令他不悦的点。
司晴也跟着朝严大夫福了身,余光瞥见他身后不远处的花草中竟搭着一个鞦韆,当下惊喜道:“姑娘,这农户家中竟有一处鞦韆,我带你过去玩一会儿吧。”
谷雨也没再理那樽大佛的喜怒,回过神来朝着司晴摇头道:“我如今瞧不见,最是怕双脚离地,从前坐在上面荡着只觉得有趣,现下里大概就只有惊慌了,还是算了。”
鞦韆的好玩之处,便是在于近于飞翔的感觉,可是谷雨都看不到飞逝的景色,自然也享受不到那份快乐,一想到双脚离地悬在空中,她便缺乏安全感。
“是司晴想的不周,那……我带小姐去园子里转转吧,这里面除了种的菜,还有许多花草。”
“也好。”
两个女子步入了园中,严大夫也被世子令着复又坐了下来。
暗里打量了小公爷怏怏不快的面色,严大夫心下有些犯嘀咕,小公爷今日当真有些反常,明明一脸不高兴,却非要唤他到院中下棋。
其实若论棋艺,他远不是小公爷的对手,先前两人在园中坐着,每每严大夫觉着自己输定了,却又总是能峰回路转,就好似……小公爷有意拖着这棋局不结束,故意让着他,实则是坐在这里等着什么一般。
如今严大夫复又坐下,尚未来的及沉下心思去看棋局,不过几步间,便已经被杀得片甲不留。
松了口气,终于不用在这里看着小公爷铁青着一张脸了,严大夫将手中棋子放回了棋盒中,双手一揖道:“小公爷棋高一着,严某认输。”
容信似有些心不在焉,随意的点了头,道:“方才护卫那边说是有一人有些腹泻,劳烦严大夫去帮着瞧瞧吧。”
严大夫奇道:“这……刚才晚膳时还好好的呢。”怎么突然就冒出来个患了病的人呢?
容信抬眼淡淡的瞧了他一眼,严大夫当即不再多言,起身拜别了他,正要往后院行去,忽的想到了什么,又朝着园子里的两个姑娘家行了过去。
司晴瞧见严大夫往这边过来,回过头去看向了他。
严大夫走至二人面前,笑道:“忽的想起来,方才晚膳前我在这村落附近见着了些可以用来清心防暑的草药,便采了些回来,若是中暑,闻一闻这些叶子便会好上许多。也给二位姑娘带了份的,只是还没来的及送给二位姑娘,不如劳烦司晴姑娘随我一同过去,取一些可好?”
司晴回头瞧了瞧谷雨,并不放心放她独自在此,便道:“晚些我去您那取可好?”
严大夫略略犹豫,道:“小公爷方才说护卫那边有人病了,我这便得过去,这一去也不知多久才回来,而这天色瞧着,半个时辰后怕就要黑了,让司晴姑娘孤身一人夜里出入男子房间,总归是不好的。”
司晴道:“无妨的,出行在外,便讲究不了这么多了。”
谷雨想着不就是跑个腿嘛,也就几分钟的事,便道:“司晴,你去吧,不过须臾而已,院门处有人把守,也没什么不安全的,我不乱跑,你放心。”
司晴一想倒也是,便道:“那好吧,姑娘,这地里有的地方有栅栏,姑娘若要走动,切记小心脚下。”
谷雨点头,再次道:“放心。”
司晴于是跟着严大夫匆匆的离去了。
园子里虽没什么石头一类的,但毕竟花花草草的,谷雨记着司晴的话,步子迈的极小心,一是怕真的不小心跌倒,二也是不想踩坏了人家农户辛苦种的花草和菜株。
穿过了一小片花丛,谷雨觉着晚霞有些晒,伸手从袖中寻出了帕子,正想遮一遮,却忽觉得颈间一阵瘙痒,便下意识伸手去摸了下。
这一摸,真是魂也吓丢了一半。
虽说她手里还执着帕子,并没有直接摸到脖颈边的东西,可是隔着一层手帕,仍然是感受到了这是一只虫子,谷雨来不及思考,便条件反射的连着帕子一同丢了出去,口中“啊”的一声惊叫了出来。
几乎是同一时刻,远处桌边原本稳坐如山的容信,几个大步飞弛了过来,不过眨眼间便已然在她身前落定,低头紧张的上下打量着她,问道:“怎么了!?”
谷雨这会儿惊魂未定,要说从前她也知道乡间免不了多些虫鼠,有的虫子还会咬人,故而她在这园子散步时也不曾去乱摸过什么,谁料她好端端的站在这里,竟是也能被虫子叮上。
真是让人又气又怕,谷雨因着看不见,也不知道是个什么虫子,只能在心中祈祷着可别是些什么会传播疾病的。
这般想着,她伸手摸了摸颈侧,只觉得并没什么不适,可是想到那些叮人的虫子通常会分泌一些麻痹神经的物质,被叮咬的人也是没有感觉的,便还是放不下心来,仔仔细细的在那块皮肤上摸着揉着,才算是确定确实没有出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