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信不由失笑,凝视着她姣好的面容,心道哪有这般好看的疯婆子,縴手轻抬,摸到了发间的玉簪,眼神微顿,却只是犹豫了一瞬,便取了下来。
递到谷雨手中,容信状似随意的道:“你先用我的吧,我头上还有发带,不妨事的。”
冰冰凉凉的玉簪躺在手心,细腻的纹理彰显着精緻的做工。
谷雨不想要他的东西,道:“还是算了吧,左右我无法自己梳头,都是要唤司晴过来的,让她在包裹中帮我另寻一个簪子便是。”
容信却是不容置疑的道:“就用这个,我可以帮你梳头。”
这位小公爷可是自小金尊玉贵的都是由别人伺候的,谷雨对他的话深感怀疑。
“你会吗?”
容信轻轻一笑,坐至了谷雨边上,正要伸手去帮她将那几缕散落的头发绾上,谷雨却微微后仰着避开了他,道:“这……不大好吧。”
容信一手坚定的扳过了她的肩头,执起散落的黑发,纤长的细手在如墨的发间起落,几下便将那几缕散落的头发干净利落的绾了回去。
另一手自她的手心取了那支玉簪插入发间固定了,上下细细的打量了,才满意的收回了手。
谷雨伸手轻轻的摸了下头上的发髻,虽是瞧不见是个什么样子,可摸着整整齐齐的,尽管与她原先的发型有些出入,可也算是得体,倒是没把她的头发弄成一团糟。
谷雨确认好了自己的形象,不由感嘆道:“小公爷真是心灵手巧。”
容信微笑,还未开口,又听她接着道:“你是给多少个姑娘家梳过头,竟能练成这般的好手艺。”
女子的发式本就难梳,饶是谷雨继承了原主的记忆,对于梳头无师自通,可依然觉得繁琐的很,更别说是男子了。
容信敛了笑意,冷下一张脸道:“我没给别的姑娘家梳过头。”
问问而已,这人,说变脸就变脸。谷雨低声“哦”了一声,没再言语。
容信满面的无可奈何,不由轻嘆一声,这个小瞎子对自己的成见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之前还一本正经的教育他待人不要陷入固有成见中,自己却不也还是一样。
“是我五姐,她总不应算是别的姑娘家吧。
小时候五姐和我悄悄熘出去胡闹,爬山啊下河啊什么都干过,从外面回来时免不了蓬头垢面的,她怕母亲见了要斥责她没个姑娘家的样子,进门前总会让我帮她略做整理,久而久之我便也会了几个简单的样式。”
人家都主动和她说话了,谷雨也没再端着,接道:“听着你们对五郡主的描述,我想她一定是个英姿飒爽,与众不同的女子,倒是很想见见她。”
容信笑了下,道:“到了燕州便见着了,不过我五姐如今也嫁人多年了,大女儿都四岁了,她做了母亲后性情收敛了不少,不似从前那般凡事没个顾忌了。”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这一路一直走到深夜,一行人才到达了一处小镇。
这个镇子离应城不远,比寻常的村落大不了多少,深夜里镇上一片寂静,一行人到了打尖的客栈里住下,已经快到后半夜了,各自简单清洗了下便歇下了。
因着前一日赶路到深夜,谷雨这一觉睡的极沉。
第二日醒来唤了司晴过来帮着洗漱,谷雨坐在镜子前由着司晴摆弄着长发,道:“小公爷他们可已经起了?有说什么时候动身吗?”
“姑娘,如今已经是午时了,就快用午膳了。小公爷他们清早就起了,交待了今日在镇上停留一日休整,让我不必急着唤姑娘起床。”
怪不得,她起床时觉得屋子里闷热的紧,全无清晨时的清爽。
不过听到要停留一日,一心盼着早日解除婚约的谷雨蹙起眉头,道:“这岂不是要浪费了一日在这镇上,小公爷也是,便让你叫我起来就是了,何苦要为我一人睡这个懒觉,耽误了行程。”
司晴这时已然帮谷雨梳好了头,伸手从妆盒里去取发饰固定,却是目光一顿,从内里拿了一支上好的羊脂玉制成的簪子,定定的瞧了好一会儿。
仔细回想了下,好像昨夜她头上插着的簪子便是这一支了,只是当时已是深夜,她和姑娘都十分疲累,便也没去问询,如今想来,她记得昨日早上帮着姑娘梳头时,用的可是一支木簪啊。
再细瞧了这玉簪,还有几分眼熟。
“咦?姑娘,我记着昨天我给你梳头时用的是一支木簪来着,怎的到了晚间变成了一支玉簪?”
再一细想,姑娘昨夜的发式也与初时不同了,司晴不由愈加疑惑,问道:“姑娘你是自己重新梳头了吗?”
谷雨话到了嘴边,却是想了想,又咽回去了。虽说小公爷帮她梳头不过是怕麻烦,可若是被这个丫头知道了,定然又要发表一通小公爷待她不同的言论来,于是道:“是那木簪丢了,我便重新梳了头,小公爷把他的簪子借我一用而已。对了,你把那玉簪给我,待会儿遇上他时我好还给他。”
司晴点点头,道:“姑娘您真厉害,靠着手感也能把头发梳的那般整齐。”一边说,一边将那支润泽精緻的玉簪交到了谷雨的手中。
谷雨梳好了头,已经到了用午膳时分,主僕二人简单吃了饭,谷雨便由司晴陪着,出门往容信的房间还簪子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