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雨自然是还想拒绝,小公爷带在身上的东西哪有什么寻常之物,想也知道定是极为贵重的。
可转念一想,容信这样的身份,也许送个寻常物件出手多少有些没面子的,再者人家都这般说了,再不收,好似有点矫情了,都说好了要好好相处的了,为了个簪子不愉快似乎也不值得。
从前她完全不顾虑他的感受,屡屡驳了他的面子激怒于他,可如今他为她做了这么多,一路上对她悉心照料,她自然要投桃报李,也给他体面才是。
罢了,依着小公爷的家境,金银珠宝多了去了,估计在他的眼里,这么一支贵重的玉簪就是可以送人的寻常物件,倒是她自己,将来离了国公府独立营生,钱财却是不可或缺的。
“那好,我便收下了,多谢小公爷。”
容信满意的收回了目光,道:“我去帮你端些吃的东西上来。”
谷雨摇头,道:“还是不了,我不怎么饿。”
“那便少吃一些,你昨夜本就吃的不多,又睡到了这时候,该补充些体力的。
我让客栈的厨房熬了紫米粥给你,里面还放了红枣和紫薯,是微甜的,很是开胃。”
谷雨想了下,道:“我和小公爷一同下去吃吧,我睡了这么久,动一动也是好的。”
容信于是扶着谷雨一同下了楼,两人在大堂里落座,容信回身吩咐了护卫让厨房将备好的粥端上来。
坐回至谷雨面前,容信温声道:“其实我本来准备了一桌的菜餚想等你醒了一同用膳的,可随后又想到,你宿醉方醒,大抵也没什么胃口,便自己一人吃了。
这一顿你先喝粥,等晚间你彻底舒坦了,我再让他们好好做些吃食于你。”
语毕,容信瞧着谷雨偏着头专注的在周身的空气中轻嗅着,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笑道:“你这是在闻什么呢?”
谷雨面上带了几许疑惑,不确定的又闻了闻,犹疑着道:“嗯……空气中有股极淡的兰花香气,好像是女子身上的味道。”
容信面色一凝。
是他失策了,忘了谷雨的鼻子可比常人的要灵敏的多。
晚若夫人所用的香料俱是上乘之物,留香也持久,起先她到过这大堂,后来用膳时也再次来过,许是留下了细微的香气,如他这般的寻常人未曾留心自是不察,而对于谷雨这样的目盲之人来说却是一下便可以闻到的。
谷雨其实也只是若有若无的闻到了一点味道,本来也不确定,只是容信问她便答了,却没想对方半天不回话,她心下里一合计,这味道虽是极淡,却绝不是些庸脂俗粉的香气,不会是……小公爷的什么情债寻上门了吧?
谷雨这么一想,顿时满是看戏吃瓜的念头,面上也控制不住的露了些情绪出来。
容信正不知如何解释是好,抬眼便见对面的小瞎子不仅半点未见醋意,还一副甚是期待的模样,瞬时便拉下了脸,狠狠瞪了她一眼,偏开了头去。
谷雨一只耳朵伸的老长,等了半天人家却是一个字都没说,忍不住好奇道:“是不是……小公爷的红颜知……”
话还没说完,容信已然不耐的打断了她:“杨谷雨,你是不是没长心?”
谷雨有点懵:啊?这都是什么和什么啊……
深吸了口气,容信告诉自己不要和她一般见识,毕竟他也是花了许久才想明白自己那点心思的,杨谷雨如今不明白也是自然。
不过为免她误会自己,有些事还是需要解释一下的。
容信思来想去,虽然他并不想让谷雨知道苏景山在这里,但比起欺瞒她,还是说实话比较好。
“是苏景山来了,这香气是他的女伴晚若夫人身上的。你从前也许听说过她,晚若夫人是江南一带女富商,如今她的诚记已然便布大江南北,连应城里也有她的布庄酒馆,是个令人敬佩的女子。”
即便是在前世,女子若想成就一番事业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女ceo更是屈指可数。可想而知在这个思想封建的古代,能获得如此成就的女子要付出多少努力。
谷雨对这个晚若夫人不由肃然起敬,朝向容信道:“既是住进来了,那我可以认识她吗?”
“当然可以。”略想了下,容信道:“那晚膳大家便一起用吧。”
忽而又想到了谷雨也许并不想见苏景山,便又道:“哦,你若不想见景山,那我单独向你引荐晚若夫人也可以。”
“嗯?我没说不想见他啊……”
容信半垂下目光,不甚有底气的道:“从前……虽然都过去了,可我怕你还是介意……当然,你要是介意也是正常,我……”
谷雨微笑着打断他,道:“无事的,从前的事我说过了我不计较了,吃个饭而已。”
容信也好苏景山也罢,都是些权贵圈里的贵公子,很快,她便会远离这个圈子,和他们也没什么关系了,她才不想费什么心思去怨恨谁给自己添堵。
“那好,晚上你想吃什么?”
说话间,紫米粥已经端了上来,容信试了试碗沿的温度,才将碗递到了谷雨的手边。
谷雨一边用勺子舀着,一边道:“我听声音外间应是下着雨呢,便别劳烦掌柜的了,有什么便吃什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