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想着,谷雨不由轻笑了一声,一边偏过头去,一边调笑道:“上回你换衣也是这般紧张来着,对我一个瞎子也要顾忌,小公爷,你这么怕看,莫不是其实你只是一张脸秀色可餐,身上却是臃肿肥腻不敢见人吧?”
容信起身抬臂将衣裳披回身上,转眼间又是那个高贵俊雅的公子哥的模样了。
下了炕两步便迈到了谷雨的边上,他伸手执着她的下巴将她一张秀面扭回来对着自己,低头凝视着她,半是认真半是玩笑的道:“你若再这般说,我可非要你亲身‘实践’一番,来好好感知一下我身上是否有不敢见人之处,才能自证清白了。”
实践?这怎么实践……难道是她想的那样?还是让她从头到脚摸一遍?
谷雨顿时有些窘迫,不行不行,她和容信如今关系本就不明朗,她心底里忌讳着那日晚若说的话,若不是如今在逃难顾不上那么多了,她本是应避开容信,与他拉开距离的。
希望一切都是晚若多想了吧,高傲如小公爷,待她也仅仅是同情和责任。
容信的目光在这张白玉一般的秀面上逡巡着,见她微红着脸静默不语,又怕她觉着自己刚刚的玩笑有些轻浮,若是她以为自己所说的“实践”是指……这般一想,虽是对手下白嫩的肌肤十分不舍,他还是松开了手去。
喜欢一个人便是如此,总是战战兢兢,她的每一个表情自己都会不由自主的细细琢磨,她笑自己便也跟着开心,即便是她小小皱一下眉头,他也会跟着牵肠挂肚。
“我逗逗你罢了,你莫不是认真了吧。”
谷雨回过神来,撇嘴略带了些嫌弃的道:“没认真,小公爷风华绝代,不只脸生的倾城倾国,连身上每一块肌肤都是香的,自然不是不敢见人,而是怕人见了如痴如醉,从此迷上小公爷不可自拔。”
这明显敷衍的话语却是把容信气笑了,摇了摇头,没再说什么。
傍晚的时候,两人将方大嫂午膳时做的食物在锅中热了下,吃好了便各自早早的睡下了。
……
第二日早上,谷雨正迷迷糊糊的做着梦,梦里她治好了眼睛,还因缘际会得到了一本武功秘籍,修练成了神功,正准备潇洒的去闯荡江湖,却得知白露还是走上了原来的剧情入宫成为了嫔妃,而狗皇帝不知从哪听说了她拾到秘籍之事,竟以白露为饵欲擒拿自己逼迫她交出神功秘籍。
在梦里,皇家禁军宣仪军也拿飞檐走壁的她无可奈何,便是容信亲自上场,也被她打得败下阵来,谷雨心下这叫一个爽,正想带白露一同走,谁知这傻丫头却爱上了皇帝死活不肯和她走。
正是急的焦头烂额,皇宫里的鸟儿却是和她作对一般,叽叽喳喳的叫个没完,吵得她愈加烦躁。
于是谷雨便被吵醒了,初睁眼时迷茫了下,窗外树枝上鸟儿依然叫的很欢,她渐渐的意识回了笼。
嗯,她不是什么武林高手,她穿的也不是一个武侠本而是一篇宫斗文,她连容信的一根手指都打不过,她妹妹也没一意孤行的嫁给皇帝。
真是乱梦一通,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谷雨翻了个身,还想再睡会儿,可是身下的火炕硬邦邦的,并不怎么舒服,她怎么也睡不着了。
也不知什么时辰了,容信醒了没有。
朝着左边蹭了蹭,谷雨侧耳仔细听了听。
没错,容信就睡在她一臂远的地方。
方猎户家能住的地方就只有这一处火炕,好在上面能躺三四个人,两人各睡在一边,倒也并没有想像中那么的尴尬。
容信的睡姿也和他这个人一般规整而优雅,本来谷雨还担心夜里两人如前世偶像剧的剧情一般睡着睡着就睡到一处去了,现在看来完全没必要,一早起来,两人各自还在原来的位置上躺着,虽然伸平手臂便能碰触到对方,却是各自安好,谁也没招惹谁。
耳边的呼吸声平稳悠长,似乎睡的十分香甜。
真能睡啊,不过这也挺好,两人睡在同一个炕上,昨夜她也没好意思脱衣服睡觉,可是方大嫂的衣裳是粗布和麻制成的,白日里还好,可夜里穿进了被窝却是十分难受的,夜深后,她听着小公爷的呼吸绵长,似是睡熟了,便悄悄在被子里将外衣脱了。
如今他还睡着,正好她可以藉此机会把衣裳穿回来。
这般想着,谷雨伸手够着了枕边放着的外衣,一把抽进了被子里,在被窝里一拱一拱的,费了好大力气才算穿上。
从被子里复又钻出来,这回谷雨坐了起来,发了会儿呆,觉着有些无聊,便朝着炕边爬了过去。
“你做什么去?”
谷雨刚爬到边上,容信的声音便在耳边响起了,这声音柔和清朗,半点也没有初醒的沙哑,她甚至怀疑,这人压根一早就醒了,没准刚才还在一边看她笨拙的缩在被子里穿衣,笑话她呢。
坐在炕边上,谷雨答道:“小公爷,你醒了啊。”
容信一掀被子下了炕,几下将外衣穿了上,道:“不是说以后叫名字的吗?”
“可现下又没有旁人,叫什么也没关系啊。”
容信瞥了她一眼,道:“你若不叫习惯了,等会儿见着人,一时半会怕是难以改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