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雨被这满载柔情的目光凝视着,一时竟怔忡了。
容信好看的薄唇轻轻的勾起,带上了一抹浅浅的笑意,轻声道:“我做到了。”
他的目光流恋的在她的面上逡巡,玉白的手指拂在她的鬓角,轻轻的将几缕被风吹乱的发丝理了好。
“谷雨,我答应过的,我都会做到的。我曾说过的话,也都是真心的,这一生,我都会对你好,谷雨,你……”
容信微垂了眼眸,似乎是有些羞赧,又似乎是害怕着被拒绝,声音越发的轻了。
“你愿意再相信我吗?”
谷雨怔怔的看着眼前的男子,他是那样的高贵,生了一副如雕刻般完美的容颜,明明应该是站在顶点之处的人,现下里却显出了几分不合身份的侷促与紧张,好似捧着自己的心交到了她面前般小心翼翼,既希望她收下,又害怕被她伤害,满心期待,又满腹不安。
谷雨并没有马上回答他,她知道,尊贵如他,这般的话已然是在向她委婉的诉明心意了。
她后悔走这一趟了,她不知道该怎样回答他,才能完美的收场。
容信静静的站在她的面前,见她避开了自己的目光,眼中的光芒渐渐的暗了,最终微扯了嘴角,仿佛是笑了下,只是这一抹笑容里,却尽是苦涩。
谷雨看向两边的桂花树,道:“小公爷,能否帮我摘些桂花回来,这花儿开的正好,想来用来泡茶和做糕点最适合不过了。”
容信抬眸深深的望了她一眼,随后敛起了面上所有的神情,好似刚刚那个深陷情网脆弱而柔软的公子只是一场幻觉,转眼间又是那个高高在上的贵公子了。
心下瞭然了她的回答,他并未执着于让她即刻回答自己的问题。
“好。”
容信的身影在边上的桂花树丛中穿梭着,很快,便折了一把桂花枝来。
一阵浓郁的香气扑鼻百来,容信将花枝放置在了一边,道:“我记着你平素喜欢微苦的茶水,怎的也喜欢桂花这样香甜的味道?”
“我确实喜欢如菊花、金银花这样微苦的味道,不过也不是只喜欢这一类的,像桂花这般清香宜人的,我自然也是喜欢的。”
容信不由忆起在国公府里时,自己到谷雨院内寻她,正逢了司晴端着给她备好的茶水过来,不加思索就饮了几口,全没料到入口一阵清苦,差点没吐出来。
那时,他们还是相看两厌的陌生人,他一心想让她离开自己的世界。
而如今……容信自嘲的笑笑,人如果可以预知未来,他多想在一开始就好好的守护着她,不让她受到一点伤害,多想两人的初遇如同许多故事里的那样,是一场命中注定的邂逅,她对他一见钟情,而他,亦是如此。
而不是像现在这般,回忆里俱是负疚与悔恨。
微低了头,容信面色晦暗不明,声音低沉着道:“谷雨,从前的事……对不起。你能原谅我吗?”
谷雨微笑,神色轻松的道:“这样的话你我都说过好多次了,小公爷,我真的不是那种对着过去耿耿于怀的人,我希望我的日子轻松自在,所以我更想往前看,而不是沉湎于过去的苦痛之中。”
说着,她站到容信的面前,朝着他明媚一笑:“小公爷,以后你莫要再提过去了,我是真的原谅你了,你也原谅你自己吧。”
容信看着她那双似夜空一样的眸子,那里面是一片坦然,她确实是真的放下了。
可是容信知道,她的这份豁达,只是因为她不在意。她不在意他,所以不想恨他怨他,她只想将他留在过去里,一个人迈向没有他的未来。
只是,他傻气的姑娘还不明白,她的命里有没有他,却不是她一人说了算的。
容信微微的笑了下,掩下了目中的精光。
……
两人从河边回来的时候,已经快到晚膳时分了。
容信将谷雨从马车上接下来,目光瞥见府邸的大门边上,停了一辆简单的马车,眼神微微顿了下。
谷雨也见着了这辆马车,心想着大概什么燕州的官员来了府里见容姗,倒也没往心里去。
两人行进内里,容姗这时间也在府里,在大厅内远远的瞧见二人进来,起身几个大步迈到了门口迎接二人,朝着容信笑道:“信儿,你猜谁来了。”
容信看向了她。
容姗道:“二姐的小叔子,唐二公子竟也在燕州,你说巧不巧!咱们都是亲戚,我和你姐夫便把他也请到府里来了,你们也去见见吧。”
容信渐渐凝结了面色,眼神冷的好似能把人冻成冰,容姗这般被他黑着面冷冷的一扫,竟差点打了一个寒噤。
她不由有些不解,虽是容信和唐淮屿玩不到一处,亲戚多年并无交情,可是也不至于要摆出这样一张臭脸啊。
容信将目光慢慢的调转至了大厅的门庭之处,那里,一个男子一袭霜色的长衫,上面绣着墨色的竹纹,更显得人儒雅恬淡,高洁无尘。
唐淮屿依旧是旧时温和隽秀的模样,棕色的长发用霜色的发带简单的束着,柔软的散在身后,在晚霞的照射下微微泛着红,使他看上去多了几许温柔。
容信眯了眯眼,出行前那无比刺眼的一幕清晰的浮现在了脑海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