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淮屿目光微颤,却依旧不肯出声。
谷雨心下着急,这个闷葫芦,明明受了委屈,却也不肯说。
容信轻笑了声,道:“别一副你才是受害者的模样,这样,你不说,那便让我来替你说吧。”
说着,容信看向谷雨,道:“我带人进来搜查,抓捕毒蛇的过程中下人们自然免不了会弄乱屋内的物件,之后,我便在地上瞧见了一幅画,正是刚刚下人搜查时从床下寻出的。
唐二公子进来的时候,我刚刚将画从地上捡起,正值震惊,唐二公子便又急又恼的上来便与我大打出手,几番抢夺,我二人便打了起来。他拼着宁可受伤也要夺回画卷,方才从我这里抢了回去。
谷雨,先动手的人是他,为了夺画,他仿佛要与我拼命一般,也向我挥了好几拳,只不过他功夫不到家完全不是我的对手,所以我才没受伤而已。你若说仅仅是从谁受伤了就判断是我单方面打了他,未免有失公允。”
唐淮屿依旧垂头不言。
第81章 晋江文学城 我就是要绑你在身边一辈子……
谷雨满面惊骇, 到底是什么画,能令这样一个温文尔雅的谦和公子与人出手相斗,他明明知道与容信比武艺必定要吃亏, 却还要不管不顾的去和他拼命。
谷雨心下隐隐冒出了一个不祥的预感。
果然,容信缓缓凝结了目光, 冰冷的视线对上她的,一字一顿的道:“谷雨,那幅画上的人,就是你。”
谷雨面色一震,带着些许的不确定, 尴尬的看向了唐淮屿。
一个年轻男子, 偷偷的为女子作画,还将那画卷放在床铺之下……怎么想, 这画面都充斥着暧昧。
难道……唐淮屿当真对她起了心思?
想到他澄澈明朗的目光, 谷雨又觉着自己有些过于自恋了,唐二公子那般清风明月,谦和温润之人, 自小家教甚严, 在他心里, 礼教德行甚至比性命还重要, 而她的身份眼下还是容信的未婚妻,唐淮屿又怎会允许自己肖想他人之妻。
勉力笑了下, 谷雨看着唐淮屿向后背着的手臂,轻道:“唐二公子, 这应是一场误会,不然你将画拿出来吧,想来应是别家的姑娘, 小公爷误会了吧。”
唐淮屿低垂着头,闻言缓缓的闭上了双目。
谷雨红唇微张,对于他这副好似默认了的样子又惊又急。
容信已然几个大步行到了唐淮屿的面前,一手提起他的前襟,目光凛然,带着雷震万钧之势,阴森的道:“不敢说了?好一个风光月霁的正人君子,你明知谷雨是我的女人,竟还暗自生出觊觎之心,一路尾随跟到燕州不说,还几番接近挑拨,假仁假义,说什么救治百姓,说什么心系苍生,唐淮屿,你不觉得羞耻吗!?”
从前谷雨与容信彼此看不顺眼之时,也吵过几次,可无论被她气成什么样,她都没见过他如此动怒。
这样的他,带着几分煞气,好似血雨腥风里杀戮而来,浑然天成的散发着威慑力。
谷雨第一次认知到他确实是统领着几十万禁军的主帅。
她也不自觉的带上几分惧意,看着被他提着前襟,白着一张脸,却依旧一个字也不肯说的唐淮屿,心下有些焦急,谨慎的打量了容信的神色,道:“小公爷,你我回京后便解除婚约了,你现在又是在发什么疯!何况无论事实如何,武力都不是解决矛盾的方法,你……你先放开他吧。”
容信此时已然被妒火沖昏了头,恨不得将眼前这个碍眼之人撕了,听到谷雨开口便是让他放过这个无耻小人,心下更怒。
手中拳头握紧,目光一凛,他正要给这个人一点教训,目光却瞥见谷雨因着他的动作向后退了一步,神色中带着些许的惊惧,仿佛是有些怕他,下意识的瑟缩了下。
那铁一般硬的拳头,又复而松了开来。
抬手一扬,容信将人从门口扔到了外间。
唐淮屿并不会武艺,又偏瘦弱,而容信却是自幼习武的统兵领将之人,这一挥,唐淮屿便有些狼狈,踉跄着连退了好些步,才没跌坐在院中。
容信自上而下的俯视着他,强硬的道:“交出画卷!否则休怪我出手无情。”
唐淮屿却全不为所动,从始至终,都仿佛是被羞耻与不堪压倒了一般,没了生气。
谷雨觉着容信并不似在开玩笑,今日唐淮屿若是不肯交出画卷,容信定不会善罢干休。如若他坚持不肯,论起武艺又始终难以敌过容信,容信眼下怒极,只怕出手并无分寸,抢夺过程中若有不慎,唐淮屿便免不了要受此苦楚。
谷雨心下焦急,便也顾不上尴尬了,朝着唐淮屿道:“唐二公子,你不肯将画给小公爷,那你可愿给我?你不愿解释,也没关系,你将画给我,我保证,无论画上的人是谁,我一定将画交给她,让画留在画中人的手中,如何?”
唐淮屿终于极慢的抬起了头,静静的回望着谷雨,眼中波光浮动,少许,缓缓将画卷自身后拿了出来,交付到了她的手中。
红着眼,他哑着声音道:“杨姑娘……请你代我向容将军告别,就说唐淮屿不告而别,失礼了。我……”
说着,唐淮屿复又垂下目光,露出一个带着苦涩的笑容来,竟是说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