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你是国公爷恩人之后,可我……说白了,就是一个普通的庶民,不过是粘着你的光才住进来。你走了,这府里的人即便不怠慢,也是根本不关注我的,何况……我和他,毕竟也没到那一步呢,大概也就、也就……唉,说这个多害臊,反正就是我心底里有数的,每每回来时看上去也没这么明显的,姐姐你是关注我,才会发觉。”
听到白露说没到那一步,谷雨心下倒是稍稍放下了心,毕竟做了皇帝的女人,若是皇帝反悔不肯接她入宫,她这一辈子怕也只能做姑子去了。
“那我和容信的婚约已经解了,你刚刚见他时想来已经和他说了吧,他怎么说?何时接你入宫?”
说到这个,白露面上有些失落,带着些不甘心,嘆着气道:“陛下说还是等些时日,等你和容信确定彻底断了再说。唉,说白了,他心底里对我可能也没几分真情,不过是瞧着年轻漂亮,更多的只是欲望罢了。”
听着白露这般冷静分析之语,谷雨侧目定定的看向她,道:“白露,你……不是真心喜欢他?”
白露低头抚着手上刚从那人处得来的玉镯,道:“喜欢。他是我见过的男子中,最英武伟岸的男子了,相貌俊美气质超群,身形高大臂膀有力,知古通今,武艺又好,还有他的见识谈吐,都不是过往我识得的那些人能比的。
何况他是全天下最有权势的男人,光是这一点,便足以令许多姑娘家迷红了眼,跟着他,我便可以站到顶峰,我当然喜欢他。”
谷雨听完了这段话,细细的观察着白露的神情,那一片嚮往中确实有几分女儿家的爱恋,只是并不深厚,并不似一个十六七岁初尝情爱滋味的少女应有的模样。
与其说白露爱上了皇帝,倒不如说,她是一番分析后选了一个最优秀的人来让自己喜欢。
“那,你有没有想过,若是将来有这样一个男子,令你一见钟情,便如……便如现在的小公爷一般,即便是丢了脸面,即便是吃尽苦头,也要去爱的人,你要怎么办?”
白露笑着看了过来,自信的道:“这个人已然出现了啊,正是如今的他,嫁给他,便是我现在即便丢了脸面吃尽苦头也要去做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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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郊外回来了没几日,容信虽是依旧日日里来谷雨这报导,只是许是军中无主帅几月事务繁忙,倒不似之前那般每次都缠着不放,非要撩拨一番才走了。
想着那日马车里他威胁她的话语,谷雨不禁一阵面热,这几日自然也没再和人提起要做他妹妹这件事了。
容信这般痴情不改的模样,谷雨原本只是觉得麻烦,如今却觉得这个京中炙手可热的俊俏公子有些热过了头,成了烫手山芋了,原因无他,正是因着白露和宫里那位的纠葛。
容信越是不肯放弃,白露便越是不能顺利进宫,谷雨虽是没什么错,可见着白露一日日的苦等,整个人都恹恹的,心里也跟着不大舒服。
可偏这位小公爷,赶都赶不走,逼的急了还炸毛,吓唬她要玉石俱焚。
日子这般过着,这一日,快到了午膳时分,外间便过来了人传话,说是小公爷正和几位要员在宫中议事,一会儿回来了要过来一同用膳。
谷雨忍着没翻一个白眼,他不和他父母一同用膳,过来这里做什么,还派了这么个人传话,好似她是在家等着他归来用膳的妻子一般。
待到了午膳时分,谷雨自然也没专程等他,等饭菜上来了,就令了司晴去唤独自闷在屋子里的白露过来,容信那边已然迈进了院子。
容信长腿迈着,几步便到了门边,自然也听着了谷雨的吩咐,本是有些委屈和不满,却是不知想起了什么,忽的敛了表情,换上了一副淡泊温和的神情,红唇张了张,并没说什么。
谷雨将目光调转到他身上,这才注意到,这日容信穿了一身天青色的衣衫,上面只是简单的用丝线绣了几枝墨竹,布料也不是他常穿的华贵的绸锦。
容信一向是张扬的,华贵的,除了在山中避险那几日,她几乎没见过他这样温和朴素的打扮。如今乍看,倒还颇有几分惊艷。
简单素雅的衣裳穿在了他的身上,给他过于俊美的外貌添了几分儒雅之气,浑身自带的贵族气质在这般的清淡衣着下被掩了几分,倒显出些清雅温润的韵味来。
果然,只要人长的好看,穿什么都是俊俏。
容信缓步走近,目光落在碗筷之上,仿佛有些不好意思,温声道:“便为我添一副碗筷,可好?”
谷雨惊的眼珠瞪得熘圆,好似见了鬼一般,上下打量了一遍容信。
这人是抽了什么风?依着他的性情,不是该质问她为什么明明派了人传话,还是不等他也不给他准备碗筷吗?这时不是该半是委屈半是气闷的吗?
眼前这个眉目间尽是柔和,软声相求的男子,到底是谁?难不成他转性了?
谷雨眼中带了些狐疑,试探着道:“小公爷父母俱在,在我这处用膳只怕不大好,还是请回吧。”
容信嘴角温和的笑意渐渐的落了下去,半垂着头,轻柔着低声道:“我只是想见见你。”
谷雨想着从前答应过他不会苛待于他,便也说不出不准他见的话,想了想,道:“你我是相识,你来见我,自然可以。只是如今你我已无婚约,孤男寡女一同用膳,传出去到底不好听。你若是想见,便午膳后再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