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双手,谷雨望向容娴,道:“大郡主,知道这件事的人还有哪些?”
“出了这样的事,知情的下人们自然不能再留在府中了,我已然给了钱财连夜送出京了,你且放心,不会出岔子的。”
谷雨点头,道:“那便劳烦带我先与妹妹见一面吧。”
谷雨唤了司晴过来为她换上不显眼的深色衣衫,便随着容娴一道悄悄出了府,上了马车往苏家去了。
白露正独自坐在自己的房中,一双眼又肿着,神情怔忡。听闻下人道谷雨过来了,她的目光才稍稍有了些神采。
谷雨进到内里,白露便再忍不住流下泪来,谷雨的鼻音也不由一阵酸涩,一把抱住了白露。
让白露哭了会儿,两姐妹才分了开来,谷雨耐心的哄了白露将事情的经过尽数说了一遍。
许是依旧逃不过书中的命数,尽管谷雨的到来扰乱的剧情,可白露依旧再一次与苏景山产生了一段孽缘。
其实,自白露入了苏府,便与苏景山来往密切。这是她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男子,红衣似血,一双凤眼带着浑然天成的媚意,那样的矜贵俊美,像是集了世间所有精华而成,偏又温柔多情,第一个眼神,每一个动作,都撩拨的恰到好处。
两人一个美艷一个风流,一见钟情,短短半月,竟已然互生情愫。
只是白露明白,任她如何爱恋于他,他们也是不可能的,就如同谷雨之前再三警告过她的,她所选择的是一条不归路。
待她的脚伤好了,她便要离去了,也许,她会入宫,从此再不敢光明正大的看他一眼,也许,她会就此跟着姐姐离开了京城,这一世,都再不得与他相见了。
带着这般的想法,与他度过的每一日,白露都万般珍惜,便是昙花一瞬也好,只要曾经绽放过,她也满足了。
苏景山也是头一次对一个女子这般上心,只是白露明明也同样爱恋于他,却是从不肯正面回应他,即便他已然悄悄遣散了府中的姬妾,即便他说,只要她一句话,便是刀山火海,他也会迎她进门。
白露只是说,只求这养伤的两月,能与他悄悄的相恋一场便已然足矣。
然而二人没有想到,这样单纯的嚮往,被一碗加了媚药的汤药打破了。
也许真的是太过渴望彼此,她几乎立即便沦陷在了那阵阵燥热与欲望之中,脑中心中都只有那可望却不可得的人,那一瞬,只觉得即便是山崩地裂,她也要与他在一处。
苏景山流连花丛多年,如何看不明白她的情状,只是心上人娇声唤着他的名字,柔软妖娆的身子蹭着他的,他努力维持着理智将她推了开来,取过桌上的药碗尝了尝碗底的药汁,才明白过来,这下药之人,根本就是想要她身败名裂。
这种药是青楼楚馆里惯用了的,根本无法可解,白露饮下了这碗药,便没有其他的路子可走了,要么他做了她这解药,要么她待会儿发作的糊涂了,做出什么更加疯癫不堪之事。
于是两人几番缠绵,白露的药性终是解了,而屋内的异常,却也被伺候着的下人所发觉,及时报给了容娴。
白露初醒之时,带了几分女儿家如为人妇的羞涩,她从没妄想过能与心爱之人有这一场肌肤之亲,如今她就躺在他的怀里,这份幸福来的措手不及。
然而这份幸福也只短暂的停留了一瞬,很快,她的理智渐渐回笼,思绪也回到了现实中。
与此同时,容娴也赶了过来。
容娴将汤药经手的一干人等细细查问了,原来是平日里熬药的婢女这日吃坏了肚子,这火候是由另一个与她亲近的婢女帮着看着的,再去唤此人过来,却发现人已然在房中自尽了。
白露眼睛已然微微有些红肿,哽咽着道:“姐姐,这定是那淑贵妃要置我于死地设下的圈套,待我药效发作,要么寻着府里的下人毁在了自己的清白,要么便是从此疯癫了,却没想苏公子恰好在,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至少,这个人是我心爱之人。
若我猜的没错,她下一步,便是想办法引陛下想起我来,再装作大度的建议迎我出宫,到时、到时我一入宫,还没见到陛下,便什么都完了……姐姐,我还这么年轻,我不想死……还有景山,他并不知晓我之前的事,是无辜被我连累……”
谷雨抬手给她擦了擦泪水,心下虽是清楚白露分析的对,却也只能先柔声安慰道:“不会的,白露,如今消息都封锁了,即便是淑贵妃做的,她也未必知晓结果如何,不会轻易引陛下接你入宫的。何况此事还牵连苏家,苏景山是皇后和中书令的幼弟,若是你是死罪,他也逃不了,想来苏家也不会对此事坐视不理的。”
待白露情绪稳定了些,两姐妹渐渐冷静了,商议了片刻,最终决定将整件事情说予容娴,一同商讨应对之法。
容娴听闻谷雨唤她进内,只道是两姐妹准备同意成婚,闻听二人言语,瞬时大骇,站立良久,才慢慢的跌坐了回去,长嘆一声,道:“李白露,你小小年纪,竟胆大至此!”
谷雨道:“大郡主,从前是陛下看中了白露,如今……她也是为奸人所害,才落入这般情状,说起来,这些事都不能只怪她一人的。”
“谷雨,你误解了我的意思,我只是惊诧李姑娘的胆识,寻常女子,见了天颜连头都不敢胆,紧张的话都说不出,李姑娘……”说着,容娴复又打量了白露,道:“唉,也许都是命,李姑娘的模样,倒确是陛下极为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