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位夫人对视一眼,倒抽一口凉气。
孟府大公子这丑闻她们已听过数日了,也各有猜测,今儿这话若是从旁人口中说出,还有待考究,可出自宁二夫人的口,那十有八九便是真的了。
洬江谁不知道宁二夫人过的是那甜蜜饯般的日子,闺阁时被父母护着,出嫁后被夫君宠着,平日里待谁都是温声笑语,几乎未同人红过脸。
能让她这般疾言厉色在外头与小辈争执,必定是气急了的。
且若无根据的事,断不会出自宁二夫人的口。
一时间,几位夫人看孟长桉的眼神便不对劲了。
都是在后宅多年的妇人,哪里还看不懂眼前的形势,那孟大公子分明就是铁了心要毁人姑娘名声,逼楚府不得不嫁。
聚集的人越来越多,大多心里都是对孟长桉嗤之以鼻,谁家没有养过闺女,将心比心,哪位母亲见得了自家女儿受这般屈辱。
其中一位夫人踏下台阶将楚沅扶起来,拉着她走到平台上,几位夫人下意识往前站了站,将人牢牢护在身后。
离桑回头望了眼,又看向面色铁青的孟长桉,嗤笑了声。
「看来,事实胜于雄辩。」
「想先声夺人也得占理才是,」
孟长桉眼神蓦地阴暗下来,看了眼一旁的壮年,意思不言而喻。
他要强抢!
平台上的几位夫人皆屏气凝神,她们出门上香,身边带的只有贴身嬷嬷,若孟大公子真是要胡来,她们怕是拦不住。
然还不等她们想出个什么法子,便见那白衣男子动了。
离桑一边往下走,一边将剑收回剑鞘。
然那突然迸发的剑气却对着壮年迎面扫去,众人只瞧见壮年突然从台阶上直直滚落,几个眨眼便躺在了山脚下一动不动。
助纣为虐,该罚。
待人没了动静,离桑才无辜的眨眨眼。
「我没动手啊。」
孟长桉:「……」
合着还人是想不开,自个儿滚下去的!
不等他发作,却又听那道带着几分邪气的声音道:「好狗不挡道。」
孟长桉瞧了瞧面前的人,又看了眼左右各能容一人的台阶。
他哪儿挡着了?
不对!
「你骂谁……」
「啊!」
一阵惨绝人寰的声音不绝于耳。
几位夫人目瞪口呆的盯着平日温文尔雅的孟大公子磕磕碰碰滚下台阶。
离桑回头,勾唇一笑:「他挡我路了。」
几位夫人:「……」
那他还真是罪大恶极!
楚沅呆愣愣的瞧着这一幕,从缝隙处对上了离桑那双似笑非笑狐狸眼。
下一瞬,却见他朝她温声道:「是他没站稳。」
楚沅:「……」
她看了眼山脚下一动不动的人。
半晌后,楚大小姐用格外柔和的声音撒了一个人生中为数不多的谎:「嗯,我瞧着他像是自己滚下去的。」
众人:「……」
离桑挑眉,原来柔弱的娇娇女也并非是任人欺凌的性子。
有点意思。
就在这时,马蹄声由远及近,很快便到了山脚下。
马上一男一女,男子带着猫儿的面具,女子带着纱帽,皆窥不见容颜。
然楚沅只远远望了眼,便认出了楚婈。
她瞪大双眼,一颗心跳的飞快。
不用想也知道那男子是谁。
楚沅深吸一口气,婈儿真是大胆,众目睽睽与男子共乘一骑,叫人发现还了得!
楚婈也没料到这里会是这么个情形。
她瞧了眼地上鼻青脸肿,昏迷不醒的两人,再看向那玉树临风的白衣男子,和平台上被人护在身后的姐姐。
所以,这是有人英雄救美了?
傅珩也有些诧异,抬眸暼向那桀骜又清高的男子。
那一刻,两人同时一怔。
眼前的人绝非等闲!
离桑眼睛微亮,这是那渣渣的帮手?
如此,还可以切磋切磋。
楚沅怕被人发现楚婈的身份,朝几位夫人屈膝行礼致谢后,带着韵枝匆匆下山。
与离桑擦肩而过的一瞬,她又闻到了那股如雪般干净的味道。
楚沅微微停顿,屈膝颔首,轻声道:「多谢公子。」
离桑侧目,视线在姑娘微颤抖睫毛上一扫而过,浅浅勾唇:「举手之劳。」
众目睽睽下,楚沅不好再多说,颔首走到宁二夫人身旁。
宁二夫人此时也缓过神来。
「多谢公子解围,不知公子府邸何处,改日定登门致谢。」
离桑瞧了眼一门心思都放在山脚下的姑娘,低眉还礼:「路见不平,不必在意。」
见宁二夫人还要多说,离桑又道:「师门门规,惩奸除恶,来去不留名,夫人不必放在心上。」
宁二夫人这才作罢,朝离桑端端施了一礼,拉着楚沅折身下山。
离桑瞥了眼马上猫儿面具的男子,无声嘆了口气,原是与娇娇女一道的。
真可惜,没架打了。
楚婈隔着纱帽看了眼离桑,她莫名觉得此人似曾相识。
但她确定,她没有见过他。
离桑察觉到楚婈的视线,跟着挪动了目光。
二人视线只相对了一息,傅珩便已调转了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