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珩心里大约已经有了底。
景白安能查到梦洲来过这里,旁人也能查到,任殊来此多半是打着求亲的幌子查他的行踪。
好在他早同楚大人说过,在他恢复记忆前,暂时不对外透露他的名字,否则光凭一个"梦洲",他便已经暴露了。
京城谁人不知原青峦是他的贴身侍卫。
他的字自然也不是什么秘密。
傅珩回到幽归院后,并未急着就寝。
若他所料不错,今夜定有不速之客。
果然,刚到子时,外头就有了动静。
傅珩坐在樑上,冷眼看着底下的黑衣人翻窗而入,径直走向床榻。
掀开被子,里头空空如也。
黑衣人显然没想到是这个结果,但又不敢多留,左右巡视了一番,颇有些不甘的原路返回了。
确定黑衣人不会去而复返,傅珩才从房梁跃下。
他所料果然不错,任殊的确是冲着他来的。
傅珩沉着脸立在窗前。
他如今不能暴露身份,否则会给楚府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但任殊没见到楚府的二姑爷,怕是不会善罢甘休。
看来,他得尽快回京了。
至于昭河决堤之事……
傅珩眼神一凝,又有人来了!
在来人破窗而入前,傅珩快速跃至角落。
只一眼,傅珩便认出了对方。
而黑衣人却对着空空如也的床榻发愣。
「梦洲。」
傅珩突然出声,缓步走出黑暗。
黑衣人一愣,猛地转身看向傅珩,呆滞片刻后,才忙抱拳:「王爷。」
来人正是原青峦。
傅珩嗯了声,循着一丝月光坐在桌旁。
「王爷,任殊的人来过了?」
虽是询问,语气却丝毫没有疑惑,像是早就得知了。
「刚走。」傅珩沉声道。
原青峦的脸色又暗了几分。
他得知任殊来洬江后,便暗中跟了来。
「任殊带了一个高手一直守在府外,我怕暴露不敢轻易靠近,刚刚见那人偷偷潜入府中,但不过半刻又离开了。」
原青峦:「任殊怕是在怀疑王爷的身份。」
傅珩嗯了声,沉默半晌才道:「昭河情况如何。」
「已查明几处决堤皆是因为偷工减料,所用之物都是次品。」原青峦。
傅珩早有预料,倒也不觉惊讶。
「是哪位王爷的手笔?」
原青峦挑眉:「王爷早就猜到了。」
随后加了句:「是忠王的人。」
傅珩皱眉:「忠王?」
这倒是他没料到的。
忠王如其封号,性子醇厚忠良,竟没想道,他也打算趟这浑水。
「如此,京中便热闹了。」
傅珩冷笑了声:「所以,王良是忠王的人。」
想要在昭河地界动手脚,岂能瞒得过昭河府尹。
「应是被忠王收买。」
原青峦道:「先前在王良府中搜出来的赃物有不少来自京中。」
「嗯。」傅珩:「证据指向谁。」
这种事自然不会让忠王亲自出面,底下还不知经了多少人的手。
「工部侍郎薛涛。」
傅珩勾唇:「薛涛。」
虽是个替罪羊,但已然算是个人物了。
若不是事态格外严重,忠王应不会做出如此牺牲。
「证据何在。」
原青峦从怀里掏出一本帐簿和几封信:「这是银两的去处,还有一些带着官印的密信。」
傅珩只瞧了眼,并未去接。
原青峦略微迟疑后,道:「王爷是想交给任殊?」
二人自小一起长大,默契程度非同一般,往往对方一个眼神,另外一人便能看穿其心思。
果然,傅珩点头。
「嗯。」
「做的周全些。」
原青峦收回手,又将帐簿密信收进怀中。
「太子的人还在昭河徘徊,王爷接下来有何打算。」
昭河疫情已彻底结束,决堤真相已查明,新任府尹业也上任,按理说,该到了回京的时候。
只是,楚府这门婚事………
「一切事宜处理妥当后,你们便先行回京。」
原青峦皱眉:「那王爷呢。」
若要为楚府好,此时定不能与其扯上关系。
至少,在这桩婚事人尽皆知前不能。
「我……」
「过些日子就回。」
傅珩手指微曲,眼睑轻垂。
此时悄无声息的回京的确是最好的选择,只是……
该如何与她说。
「分两路而行可免一路被追杀的麻烦。」
「我不在,太子应当不会对你们赶尽杀绝,不过沿路也需万分谨慎。」
傅珩盯着原青峦,沉声道:「记住了,来了多少人,你都得一个不落的带回去。」
原青峦默默的看着傅珩,半晌才垂首:「是。」
他了解傅珩,他一旦做了决定,就不会再改注意。
「王爷大约何时归京。」
傅珩略作沉思:「年前必回。」
任殊已经盯上楚府,他便不能在此时离开。
起码,得看她安稳无虞,他才能放心走。
见傅珩已经有了打算,原青峦便没有再劝:「临走前,再来见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