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近侍扑在大殿上,扯着哭腔喊了声。
众臣一惊,忙齐齐跪下,一片哀呼。
傅珩眉头皱了皱,还是掀袍屈了膝。
即使天子晚年多有糊涂,但也不能磨灭他早年的功勋。
且,他终究是云宋天子。
楚婈刚默默的随着傅珩跪下,云亲王便被人扶着颤颤巍巍而来。
手里捧着一道明黄圣旨。
众人明了,这便是传位圣旨了。
李谌玉心中一喜,态度愈发虔诚。
他期盼了多年,终究是要如愿了!
忠王神色阴郁,眼露凶光。
傅珩眉头微凝,有意无意瞥了眼搀扶云亲王的太监。
天子竟在如此紧要关头还立了传位圣旨。
不论这是给太子的还是忠王的,这道圣旨都是个麻烦。
他得要小崽子名正言顺的坐上去才是。
那太监也在同时朝傅珩看来,沖他轻轻颔首,态度格外恭敬。
面上并无半点难意。
傅珩垂眸,难道,这不是传位圣旨。
随后,云亲王的略显苍老悲哀的声音响起。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皇太孙李云徵德行兼备,品性上佳,必能克承大统,以勤民政,着即皇帝位,钦此。」
随着云亲王的声音落下,大殿内死一般的沉寂。
众臣惊的不知所以。
怎么将皇位传给了皇太孙殿下!
莫不是云亲王看岔了!
但很显然云亲王虽年纪大了,却还没有到老眼昏花,念错圣旨的地步。
众臣顿时便有意无意的看向李云徵。
心中不住的猜测,皇位怎么就落到了这京中第一纨绔头上。
李谌玉此时的面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
他猛地抬头看向云亲王,试图窥出些什么,可云亲王的目光却直直落在李云徵身上,「皇太孙殿下,接旨吧。」
李谌玉回头狠狠看向李云徵。
他千防万防,却没有防住自己的儿子!
李云徵瞪着一双清澈熘圆的眼睛,不知所措的望着云亲王。
好似是真的没有料到皇位竟落到了他手里一般。
只有韩明齐与云亲王不约而同的感嘆。
这位的演技,无人能及!
楚婈疑惑的看向傅珩,以为是傅珩从中动了手脚,可却见傅珩亦是眉头紧锁。
二人对视,神色极其复杂。
他们在刚刚那短短一瞬,已经想了许多种法子怎么将李云徵名正言顺的送上皇位,可眼下却都不必了。
还有比传位圣旨更名正言顺的法子么。
那自是没有的。
李云徵终是在韩明齐的提醒下,起身上前接过圣旨。
少年捧着那道明黄,茫然的立着。
虽略显稚嫩,却竟从那道身影里窥见了几分浑然天成的贵气。
云亲王颤颤巍巍跪下,高呼一声,「参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臣这才醒神,忙齐齐拜下,「参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叩拜的声音响彻大殿。
有人欢喜有人愁。
忠王瞧着太子失魂落魄的模样,眼里闪过一丝嘲讽。
他早知这圣旨不会落到他头上,便也没有生出什么期待。
况且,圣旨上写的谁对他来说并不重要,他总归是要凭实力坐上那个位子!
傅珩盯着李云徵看了又看。
却始终没有瞧出什么端倪。
少年还是那般稚嫩清澈。
只是如今已不再是小殿下,而是当今天子。
各方势力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震的不知所措。
然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众人还未醒神,却见贺若雪颂突然闯进大殿,雪衣上染了些许血迹,头发松散,眼里似盛着血般死死盯着楚婈,咬牙切齿道,「这藏宝图是假的!」
楚婈看了眼随他进来的未堂三人,顿时便明了。
杀人诛心。
大喜之后却是大悲。
还有什么比这更让人崩溃呢。
楚婈面色平静的看着他,半晌后突然抽出一旁侍卫腰间的刀,指着贺若雪颂,缓声道,
「藏宝图已随着父亲尘封,无人知其下落,且就算在我手中,又怎会给你,你不过是雪山恩将仇报的叛徒,又有什么资格抢藏宝图。」
楚婈翻转刀刃,眼里已满是杀意,「若无你搅弄风云,爹爹娘亲便不会葬身崖底,今日我便为爹爹娘亲报仇,且以贺若少主之名,收回祖父曾赐于你的贺若之姓,从此以后,你与贺若族再无任何瓜葛!」
「就算到了地底下,也别再说你是爹爹的弟弟,你不配!」
话落,众人只见刚刚还哭的柔弱不已的女子,此时竟将那刀使的如行云流水。
哪还有半点传言中的羸弱。
众臣大惊之下,望向傅珩。
却见傅珩一脸平静,显然早已知情。
大殿内抽气声不绝于耳。
今日所见所闻,真是让人一生难忘啊。
贺若雪颂与未堂等人打斗许久,又受了不小的伤,加上心态彻底崩塌,此时哪还是楚婈的对手。
楚婈亲手为父母报仇,傅珩自是不会插手,只眼睛都不眨的盯着,生怕她受了半点伤。
不过数十招,贺若雪颂便已无招架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