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立，你说吧，什么事？”周红珍紧张的搓了搓手。


    虽然距离三年自然灾害，过去三四年了，可是，因为局部灾害，再加上还北方的债，所以，国家还是处在困难之中。吃喝上都有着很大的限制。


    周红珍家里，两个孩子还小，秦国强又在一次挖河渠的任务中，被炸飞的石头砸伤了腰，门都不能出，还得天天吃药。家里只有周红珍一个人挣工分。


    生活过的可以说是非常困难。而且，周红珍又是村里的妇女主任，有时候，还不得拿东西去帮助更加困难的人家。


    不干活的时候，家里更是每天只吃一顿饭。


    两个孩子都饿的面黄肌瘦，发育不良。


    也就是秦卫焕因为和秦娟年龄相仿，成为秦娟的玩伴，所以，可以住在秦立的院子里。


    基本上，一天三顿饭都在秦立院子里吃。


    秦娟也是个善良的孩子，知道家里困难，每天都会让秦卫焕送剩饭剩菜回来。正是秦卫焕带回来的剩饭剩菜，让儿子和男人营养也慢慢跟了上来。


    周红珍不傻，哪有每次剩饭都能剩出三四个人的口粮的。她也给秦卫焕说过，这年月，谁家的粮食都不容易，不让秦娟变着法的接济他们。他们能带秦卫焕吃口饭，她们一家就已经感激不尽了。


    可是，秦娟那丫头就是不听。


    难道是，秦立发现，家里粮食吃的快了，上门来理论了。


    “立娃子，你不用说了，叔都清楚，毕竟，现在，谁家都不容易。以后，我们就不让卫焕去你院子里吃饭了。家里还有些棒子面，红珍你给立娃子拿过来。叔能拿出来的就这么多了。”


    这时，周红珍拿出一小袋棒子面，放在了秦立面前的桌子上，大概有三十多斤。


    “立娃子，叔还得厚着脸皮求你一件事。你也看到了，家里呢，真的困难。如果天热的话，还好说。但是，现在太太冷了。家里棉被，褥子都短缺，晚上的时候，能不能让卫焕还去你院子里休息。否则，我怕碍不过这个冬天。”


    “都怪叔啊，叔这样，活又活不好，死又死不了。拖累了他们娘仨啊。”


    秦国强说到最后，声音哽咽着再也说不下去。本来一个硬朗的农村汉子，哭的比孩子还委屈。


    周红珍没有说话，也一直在一旁抹眼泪。


    “爹，不哭了，过了年，我就可以去上工了，到时候，咱家的日子也会越来越好的。”秦爱军也流着眼泪在一旁劝慰秦国强。


    本来在厨房收拾的秦卫焕也跑了过来，哭着对秦立说：“立哥，这都怪我，和娟子没关系，你不要责怪娟子好不好？娟子现在，只有你和嫂子，珊珊三位亲人了。没有你们，她怎么活下去。”


    秦立懵逼了。


    一下子被这一家子人给整不会了。


    我是谁？


    我在哪里？


    我来干什么？


    整得秦立不得不用哲学来思考人生。


    “不是，我说，国强叔，红珍婶子，还有卫焕丫头，你们都先别哭，给我说说咋回事？怎么搞的我像上门做恶来的似的呢？”秦立还是忍不住问出了他内心的疑问。


    “你不是来说娟子给我们送剩饭的事？”秦国强小心翼翼地问道。


    “送剩饭？！啥时候，我怎么不知道？”秦立不解地看着面前的一家人。


    这下轮到秦国强和周红珍尴尬了。


    这事，说呢，还是说呢？


    最后，还是周红珍咬咬牙，直接和秦立说了。反正已经弄岔辟了，就算是他们不说，秦立也可以回去问秦娟，到时候，还会让娟丫头为难。


    周红珍将事情前后说了一遍，然后，又对秦立说道：“立娃子，这事，也怪婶做的不对，如果婶一开始强硬点不收，就没有以后的事了。但是，家里情况，你也知道，婶能拿出的，也就这些棒子面了。剩下的，婶年底分了工分，再还给你。你不要怪娟子，娟子也是可怜我们。”


    秦立恍然。


    原来就这事，看来，开始的时候，大家都误会了。


    “婶，话说到这里了，其实，我还真的怪你。当初，我不是个东西的时候，你明里暗里，没少帮我们家小敏吗？咋的，现在，家里有困难了，你就不张嘴了。小敏我们两个现大是双职工，怎么得都比村里强吧。娟子做的对，她唯一不对的就是这事，没和我说。她要和我说了，吃好我不敢保证，但是，绝对不会让您和叔还有爱军饿肚子。”


    “卫焕，这事我也得说你两句，哥在院子里怎么说的？有困难给哥说，哥的门路多，总有帮上忙的。你也知道，哥以前在村子里是什么人，人憎狗厌，好多人都不稀和哥打交道。不能说都是仇人，但是关系好的也就你们几个。他们几家，虽然困难，但是都能过的去，但是，你家里的情况，我是真不清楚。”


    秦立正色认真说道。


    “立娃子，不能这么说，卫焕在院子里蹭吃蹭喝，已经很麻烦你了，咋还能让你为我们一大家子操心呢？”周红珍听了秦立的话，心里不感动，哪是假的，可是，人家都已经帮忙给养了一口人，还怎么再麻烦人家。


    “婶， 不怕告诉你，现在在机械厂做采购工作，有些需要卖物资给厂子的，门路方面比村里要广的多，有时候，别人也送个土特产啥的，吃喝上没问题。你们就不用纠结这个了。”


    “对了，叔的腰被砸的事情，我倒是听说了，只是，当时我的名声，叔婶都知道，所以，我也没上过门。后来，决定做出改变的时候，又因为太忙，整天早出晚归，所以，也没顾得上这茬。今天刚好上门了，我也学过一点医术。婶子你们应该也知道，小敏的工作，就是我帮人看病，救人后，人家送的人情。如果叔不嫌弃，可以让我帮你先看看，如果能治，最好。不能治，看能不能减轻，或者，可以简单的活动，至少，自己能顾得住自己。”


    秦立说道。


    愿意跟着自己，和对自己以及小敏好的人，秦立都会滴水之恩，涌泉报之。


    道不轻传，医不叩门，就看秦国强如何选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