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殉敏锐的觉得出了问题。
信任赵里是一回事,但有问题会怀疑对方是另一回事。
他打了电话内线,新招来的助理匆忙的赶了过来。
「赵总,有什么问题吗。」
他敲打着桌面,皱着眉说:「赵里。」
对方有些疑惑,赵经理怎么了。
他眉心的沟壑拧的更深了一点:「工程。」
对方更加茫然,他知道赵经理负责了一个工程,但是那和他有什么关系。
赵殉忍不住焦躁起来。
「订票!」
现在的年轻人怎么回事,悟性怎么这么低。
一点也没有他小男朋友的细緻聪明。
小助理猛地反正过来,虽然还是不太明白赵殉的意思,但订票两个字他听懂了。
不就是要出差吗,拆开这么多字说得不明不白,这不是为难人吗。
当然,这些话小助理只敢在心里埋怨两句。
本来赵殉是打算派手下的人过去看看,但想到小助理那不太聪明的样子,他还是决定自己去一趟。
他想了想,打算回家再告诉小男朋友自己要出差的事情。
默默的收回了手机,看到小助理还停在原地有些愣的模样,心里又堵了一口气。
他挥了挥手让小助理离开,眼不见心不烦。
但却越发的想男朋友了。
啧,爱情使人堕落。
……
宽阔的病房只有一个骨瘦如柴的女人躺在病床上。
相对于其他病房里陪床的家人朋友还有数不清的鲜花果篮,这里显然冷清不少。
刘承安推门进去,面向窗外的女人侧目看向他。
眼里翻滚着一些情绪,但身体明显不再支撑她发怒。
他将手里的康乃馨细心的放进花瓶里,又拉了拉窗帘挡住刺眼的阳光。
对方紧紧地盯着他,粗粝的嗓音像被碎石子磨过一样。
「你来做什么,看看我死没死吗。」
要说刘承安性格里的冷漠绝对多数都是来自于刘轻。
那个温婉柔弱的女人,其实心里比谁都冷。
「我并不希望你死。」
他平静的陈述了一个事实。
对方却冷冷的笑了一下,一点也没有平时的怯弱慈爱。
刘轻一向是这样。
平时她是温柔小意的女人,但一旦触到她圈起来的领地,就会勾起她全身的刺。
此时此刻开始反抗的刘承安,在刘轻的眼里就已经冒犯了她的领地。
她那个听话顺从的儿子不见了。
这会激起楚城的怒火,他们会被楚家抛弃,这是刘轻绝对不允许的事情。
所以此时看着刘承安,她只说出了自己最想说的话。
「离开那个男人,好好向你父亲认个错,以后楚家还会有你的一席之地。」
刘轻并不是用商量的语气,而是更像一种命令。
刘承安坐在椅子上,面对着那扇窗,窗帘只留了一条缝,足够他藉助明亮的阳光看清外面翠绿的枝叶。
「不可能。」
刘轻被气得气血翻涌,只是体力只允许她挪动着指头。
即使是这样,那根手指还是剧烈的颤抖起来。
窒息的痛苦又开始向她吞噬,她竭力的稳住呼吸,尽力用出平稳的语气。
「我已经没几年好活了,但你不一样,你还有机会,不能因为一个男人平白被楚家放弃,我是你的母亲,他又是你的什么,如果你要他,那就是想放弃我。」
刘承安侧了下头,迎面而来的阳光让他半张脸都蒙在了阴影里,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你有什么资格和我谈条件。」
没有起伏的语调平静冰冷。
刘轻猛地一愣,差点忘记了呼吸。
她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苍白的脸色因为激动的情绪泛起了一点红晕,她用力的抓紧身后的床单,手上的点滴因为她的波动正在回血。
「你想气死我是不是!」
刘承安站起来帮她调试点滴,淡声道:「我说了,我不希望你死。」
刘轻是个惜命的人,要不然不至于病成这个样子还苦苦支撑。
她尽力稳定自己的情绪,可那双眼睛还是红的吓人。
刘承安重新坐了回去,这一次他面向刘轻,第一次主动问了一句话。
「楚家就这么好吗。」
刘轻猛地一顿,她侧过头,一时竟无法回答刘承安这个问题。
如果早几年这么问,她当然会回答「好」。
对于一个弱小懵懂的少女,楚城是她第一个男人,她自然而然的对他有了不一样的情感,再得知他有如此大的家业之后,那种情感更是得到了一种升华。
她没见过什么世面,怯懦的就如尘埃,所以那时的楚城对于她来说就如高高在上的王权一样,衬托着她低入尘土的卑微。
后来她有了刘承安,那种情感的发酵更是到达了一种巅峰,因为遥不可及的梦想开始变得触手可得。
她甚至在幻想她能成为楚城的妻子,楚氏的夫人。
哪怕后面的现实将她一一击碎,可楚城那个高大的身影早就在她心里生根。
对楚城的执念逐渐扩大,变成了对楚氏的执念。
只是她已经没有能力去接近那样的地方,只能把所有的寄託都放在刘承安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