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莉安娜的视角看来,纪星殇只是身影急闪,仿佛消失在空气中,下一刻,已经来到巨猿胸前,瞄准空档,然后一个似缓实快的举手,在恍惚间,右手已经插入到巨猿的胸口...
此时,连时间都似乎被定格,呼啸而过的风不再喧嚣,飘零的落叶失去了随心而动的惯性,就连躁动的人心,都在此刻,丧失了思考的能力。
“不该存在的生命,就让他逝去,如此,生活才值得被歌颂。”
很奇怪,在这应该是短短的一秒钟之间,所有能听到这句话的人,都清晰地听到了纪星殇口中的哲学,尽管,没有人知道他在表达什么。
白皙的手渐渐从巨猿的体内抽出,身体被莫名定格的它,没有一丝反应。
等手完全出来时,他的掌中出现了扭曲的光线,但没有颜色,可就是让人觉得,他手里是有东西存在的。
纪星殇脸上露出和煦的笑容,眼睛眯成月牙形状,恰巧,在原本被乌云遮住的空中,散开一道缝隙,阳光从缝隙中射出一道光柱,就照映在他的身上,显得他非常圣洁,塑造出光辉伟岸的形象。
“虚无...”
高举在空中的手,就像是举着圣火火炬,下一刻,他掌心紧握,
“噗”,明明没有声音,但听到的人却能感觉到灵魂在颤抖,
扭曲的光线被捏散,化作星光点点,飘向无尽的天空,就像......去到了天堂。
“嘭~”巨猿倒在地上,怒目圆睁的双眼,渐渐自动闭合,原本狰狞恐怖的面孔,也渐渐变得和善...
“走吧!时间不多了...”纪星殇做完这一切后,慢斯条理地对莉安娜说道。
“那汤姆和它...”已经缓过神来的她,指了指汤姆和杰瑞的尸体,不管怎么说,他们曾经是和星殇一起并肩作战的队友,哪怕死了,也不应该置之不理吧。
“没时间了...”纪星殇明明是一副悠哉悠哉的说话,但总是说自己没时间,也不知道是什么没时间了。
“或者你可以留下来,我要先走一步了。”
“你想要去哪里?”
“那边...”纪星殇指向岛屿的深处。
“那里有我要找的人...”
“那我陪你一起去。”
“走吧!”纪星殇没有再说什么,举步往岛屿深处前进。
“等等...”莉安娜终究没有让汤姆他们暴尸荒野,她拿出一颗炸弹,往地上一炸,转眼间就出现一个坑洞,然后拖着两具身体,草草掩埋,然后紧跟着纪星殇的路线,飞快跟上去。
就这样,原本因打斗而变得凌乱的空地,再次恢复了寂静...
忽然,一道清风吹过,一个伟岸挺拔的身影在虚无中出现,他手持圣典,身穿牧师袍,口中喃喃自语,仔细一听,竟是超度亡魂一类的颂词。
高尼兹打开手中的圣典,等将颂词完整地朗读完后,他才飘然一拂手,原本被草草掩埋的小山包,竟猛然散开,伸出了一条健硕黝黑的手臂。
这一幕,若是被其他人看到,恐怕会误以为是亡者复活,死人诈尸,肯定会吓得落荒而逃。
但高尼兹却是无动于衷,甚至脸上的笑容更加温和了。
“逝去的生命,依然有执念存世,直到有一天,你被世人忘记的那一刻,你才是真正死去,现在,跟我来吧!”
随着高尼兹说着哲学道理,由杰瑞变异而成的巨猿,完好无损的爬出坑洞,它眼中没有光泽,盲目而且黯淡。
高尼兹点点头,作示好姿态,哪怕此刻没有第三人存在,哪怕他示好的,是一具没有意识,没有思想的躯壳,他依然是彬彬有礼,看来绅士风度已经深入到他的骨子里,不会因对象而改变。
“走吧!”风在聚集,落叶被卷动,形成了一条高耸入云的龙卷风。
高尼兹转身走入激荡的旋风中,巨猿也紧随其后,一同消失在风影中。
不多时,龙卷风消失了,落叶枯枝垂落在撅起的坑洞中,渐渐填满了空隙,寂静,再次随着黑夜降临,这一次,没有谁来打扰亡者的休息了...
“星殇,你没事吧?”莉安娜盯着纪星殇平静的脸说道。
离刚才的战斗遭遇,已经过去了好几个小时,想起刚才的惊险,她还是心有余悸,但现在她更多是担心星殇的状态。
他很不对劲,尽管外表上看,他依然是他,但无论是神态还是举动,都仿佛透着一种沉稳,一种处变不惊的超然。
更奇怪的是,他明明说着时间不多了,而且看起来像是要去什么地方找什么人或者东西,但却慢斯条理,一步一脚印的走着,虽然速度不算慢,但绝对称得上是赶时间的态度。
真有什么急事,不应该马上跑着过去吗?
可惜,莉安娜平时是个沉默寡言的女孩子,哪怕心中有什么疑虑,她也不会轻易表达出来,而对方也没有想说的欲望,所以两人便一路走了许久,一直在这种微妙的气氛中,走到了天黑。
“不休息一下吗?”莉安娜终于还是忍不住说话了,她可不是质问纪星殇,而是她自己的身体实在撑不住了。
经历了一场殊死搏斗,又走了那么长时间的路,她现在是又累又困,饥饿和疲惫折磨着她,若是这样,她还能忍受,毕竟她受过专门的训练,意志上还能顶上一会。
但种遥遥无期的行走方式,却令她感到了压迫,特别是在漆黑一片的丛林中,听着虫鸣,阴森的氛围时刻让人处于紧绷状态,生怕会有危险会突袭而来。
在野外生存,最忌讳的就是黑夜行走,人天生就是应该在白天活动,晚上休息,哪怕一定要晚上出行,也要在有光明的视线下,才会安心的工作,这是天性,也为了安全。
“快到了...”纪星殇是这样回答的,他停下脚步,抬头往向陡峭的山壁。
莉安娜也抬头望去,却没发现什么,在乌云的遮蔽下,黑漆漆一片,她试着用手中早已拿出来的手电筒,照了一下,朦朦胧胧的,似乎有什么遮挡。
“来,抓着我的手,我带你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