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面宿傩挑起一个笑,气定神闲地开口,「在此之前你就搞错了一样事情。」
他居高临下地注视了她一会儿,嘴角扬起肆意的弧度,慵懒的嗓音里包含着不悦的凛意。
「你的开心与否,与我无关。」
「对,那你就去找个能顺着你意思,让你每天都有乐子的人去,滚出我房间!」
她简直要被气疯了,手办被掰坏的一瞬间,她恨不得上去暴打两面宿傩。可惜她的理智还是在的,所以她没动手,当然动手了也就是新一轮的找死。
少女气势凌厉,湛蓝的眼瞳恶狠狠地瞪着他,两面宿傩沉着脸注视她,阴森的声音毫无起伏地表达出极为危险的压迫力。
「小鬼,你觉得我会容忍你到几时。」
「无所谓,反正我又不是没有死过。」
别说怂了,她能和两面宿傩一直怼下去。两面宿傩这种阴晴不定,就凭心情做事的人,哪怕他突然改变主意杀她,成海千森也不会怂。
没错,他说的很对,她的开心确实都和他没关系。
成海千森突然觉得之前那么纠结两人关系的自己,像个跳樑小丑。
他是纯粹是找乐子的,根本不会关注对方的心情。
凡事,他开心就行。
说不清什么感觉,反正是有一点生气之外的不开心。
就算心里清楚两面宿傩是什么样子的人物设定,把他做人的部分和不做人的部分一抵消,就剩下比较复杂的情绪。
她的气息突然沉了下来,连带着垂下头,双手紧紧捏着断成两截的手办。
两面宿傩的视线也跟她一起沉了下来。
成海千森吸了口气,一言不发地转身,去收拾桌上的谷子。
按照两面宿傩的性格,她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
她的想活着,她的求生欲还是很强的,但想活着,从不代表她畏惧死亡。
只是她讨厌真人,至少不是死在真人手里。
她把手办在盒子里拼好,放在最下面的柜子里。
和两面宿傩生气、讲道理,是自讨没趣。
说白了,她现在可以和他生气,讲道理,也是因为两面宿傩对她的纵容。
这个纵容里面,并不包括,他需要看她的心情和脸色行事。
毕竟,这是两面宿傩嘛。
稍微低头,从睡衣袖子里露出的一节手腕,靠近脉搏的地方,印着一枚花形的咒纹。
喜怒不定,说好的时候好,说不好的时候阴间的很。
成海千森心里明白,但这并不代表她会不生气。
这样的事情昨天也发生过了。
梅开二度。
被他一番阴间操作惹生气,然后又自己缓解心情。
不论怎么「道理我都懂」,她心里的气愤也不能完全压下来。
每天都这样,累不累。
她累了,好想去上学,好想回到没有两面宿傩的和平校园日常。
「喂,小鬼。」
成海千森忙碌着,不理他。
甚至先前觉得难为情的乙女抓马也没什么了,准备开箱。
两面宿傩抓住了她的手臂。
她浑身一惊。
「麻烦死了,跟我走。」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不屑的嘲讽,不加遮掩的不悦明晃晃地落在她耳朵里。
散开的黑发如墨似水,手臂纤细的轻轻一握就能折断。
柔软又脆弱,偏生有着不服输的气质,她转过来的视线里,蓝瞳里沉浮着平静的不甘。
两面宿傩只看了一眼,沉浮着阴森不愉的赤红色瞳仁里映出少女小巧精緻的脸孔,上面写满了对他的不忿。
那个问题再度浮现上来。
她在因何生气。
「做什么,去哪?!」
她试图把手臂抽出,却被攥的更紧。
千森拧起眉头「嘶」了一声,在反抗无用的情况下,被他拽着手臂大步朝阳台走去。
两面宿傩的动作毫不温柔,甚至还称得上有些粗暴。
此时此刻,成海千森心里头突然慌得一批。
做什么!
要把我从楼上扔下去吗!
惊慌第一时间压过了烦躁和不快。
天边的红霞落在少女如墨般的长发上,镀上一层如梦似幻的霞色。她眨动着鸦羽般的长睫,浅红的霞色在她蓝色的瞳里摇晃,将先前那股不悦的气息一时撞的摇摇欲坠。
成海千森完全有理由相信,不悦中的两面宿傩会做出任何威胁她生命的举动。
亦或是直接要了她的命。
她突然很想收回前言,对不起,她果然还是想活着,这么一想,前面想的那些释怀的大话,就是一时冲动啊!
果然,胆子还是小。
两面宿傩嘴角稍微勾起一点弧度,突然无比期待她接下来会露出什么表情反应。
思维在危险来临的一刻总是转的飞快。
就在她脑子里快速思考对策的时候,两面宿傩无意间释放出的咒力在空气中肆虐,硬是震慑的她大脑空档一瞬间,紧接着,她的视线由低及高,甚至越过了两面宿傩。
她第一时间想的是,完了要被扔下楼了。
她这样想着,甚至做好了被杀的准备。
以及张嘴要说些什么。
两面宿傩单手托着她的臀部,把她抱在怀里,没去理会少女因一时惊慌,胡想八想变得呆滞的脸孔,他踩在栏杆,以一种极为肆意的状态,跳了下去。